凰飞九天上

1 星坠之祸子时的观星台寒风猎猎。姜昭跪在青铜浑天仪前，素白襦裙浸透鲜血。

父亲的头颅滚落在三丈外的石阶上，瞳孔里还映着紫微垣星辰陨落的轨迹。她死死咬住下唇，

铁锈味在口腔漫开，指甲抠进掌心才忍住喉间的悲鸣。"姜氏窥探天机，罪该万死。

"赤鳞卫的玄铁靴踏碎满地星图，为首的指挥使裴雪燃擦拭剑刃，

青玉算盘在腰间发出清脆撞击。他忽然俯身捏住姜昭的下颌，

冰凉护甲贴上她颤抖的唇角："还剩个漂亮的小祭品。"狂风卷起她散乱的发丝，

远处传来金吾卫集结的号角。父亲临终前嘶吼的预言在耳畔炸响——当贪狼星吞没紫微，

朱雀将衔火焚尽九重宫阙。"大人，东南角！"追兵的呼喝近在咫尺。姜昭猛地扬手，

袖中机关弩连发三箭。趁赤鳞卫闪避的刹那，她撞向浑天仪底座暗格。

父亲用性命守护的星轨图在怀中发烫，机关齿轮发出沉闷的转动声。"拦住她！

"裴雪燃的剑锋劈开夜风。生死一瞬，观星台穹顶突然炸开惊雷。贪狼星爆发出妖异的红光，

整座浑天仪开始剧烈震颤。姜昭借着气浪翻身跃下高台，腰间的银铃在坠落中叮咚作响。

冰冷湖水吞没她的瞬间，右肩胎记突然灼烧般剧痛。血色波纹里，

她看见自己戴着鎏金护甲的手指捏碎玉玺，十二旒冠冕在烽烟中熠熠生辉。"小姐！

"贴身侍女霜降从芦苇丛钻出，将昏迷的她拖上小船。岸上火光冲天，

赤鳞卫的箭雨钉入船板，最近的一支擦过姜昭耳际，削断半缕青丝。

"去...去琅琊阁..."姜昭咳出腥甜的湖水，指甲在霜降腕间掐出血痕，

"找...青铜朱雀匣..."霜降突然闷哼一声。姜昭转头看见少女后背插着三支弩箭，

鲜血正顺着竹篙滴落。小船在湍流中打转，追兵的火把已逼近渡口。"活下去。

"霜降用尽最后力气将她推入暗河漩涡，自己迎着箭雨站成屏障。

姜昭在激流中死死攥住星轨图，看着那个单薄身影被火光吞没。七日后，朱雀大街。

戴着面纱的卖花女跪在刑场外围，竹篮里的白菊沾满泥浆。

姜昭望着刑台上悬挂的二十七具尸首，喉间涌上胆汁的苦涩。

最末那具女尸右腕系着褪色的红绳——是上元节她亲手给霜降编的长命缕。

"姜氏余孽尚未落网。"监斩官展开诏书，"举报者赏千金，知情不报者——"话音未落，

东市突然传来震天巨响。浓烟中升起赤色焰火，化作朱雀展翼的形状。人群瞬间骚动，

金吾卫的呵斥与百姓惊呼混作一团。姜昭趁机将星轨图塞进告示栏夹层，转身没入暗巷时，

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这是她送给仇人的第一份大礼。皇宫深处的紫宸殿传来瓷器碎裂声。

年轻帝王掐住钦天监掌事的咽喉，龙纹广袖扫落满地奏折："三日之内找不到星轨图，

你们就替姜氏逆党殉葬！"无人察觉的殿梁之上，黑衣女子无声收拢蝠翼状机关。面纱下，

姜昭垂眸望着暴怒的君王，将淬毒的银针缓缓推回袖中。游戏才刚刚开始。

2 璇玑入宫暴雨冲刷着朱雀门前的血迹，却冲不散姜昭鼻腔里的血腥气。

她将人皮面具最后一角按紧，

铜镜里倒映出钦天监掌事女官"璇玑"的脸——左眼尾那颗朱砂痣，是用霜降的血点成的。

"新来的？"紫衣宦官用拂尘挑起她下颌，腥膻的酒气喷在耳后。姜昭垂眸捧起星晷仪，

袖中银针已抵住机关簧片："奴婢奉命为昭仪娘娘测算移宫吉时。

"廊下突然传来铁链拖地声。十二名赤鳞卫押着囚车经过，车中老妇十指皆断，

正是曾教她星象的周尚宫。姜昭指甲掐进托盘雕花，面上却浮起恰到好处的惶恐。

裴雪燃走在队尾，九节玄铁链擦过她裙摆，

青玉算盘发出三声脆响——这是那夜观星台追杀时同样的节奏。"掌事大人可在？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姜昭后背绷紧。她转身行礼时，

瞥见裴雪燃腰间多出个眼熟的香囊——霜降绣给她的生辰礼，此刻染着暗褐血渍。

"玄甲军要夜巡布防图。"裴雪燃的剑鞘压上她肩头，"星象司半刻钟内呈上。

"姜昭盯着香囊穗子上的双鱼结，那是她亲手打的样式。喉间翻涌的杀意被生生咽下，

她躬身应诺时，将袖中准备灭口的毒粉换成了迷魂散。冷宫枯井下的密室里，

二十七个青铜齿轮开始转动。姜昭展开复刻的布防图，

在标注粮仓的位置多画了道朱砂——三日后这里会遭"天雷"焚毁。正要封蜡，

头顶突然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嗒声。"璇玑姑娘好兴致。"银制眼罩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萧景珩斜倚密道口，指尖把玩着被她调换的毒药瓶。他脚下躺着昏厥的小太监，

喉间插着半截算盘珠。姜昭袖箭疾射，却被他用《甘石星经》卷轴轻巧拨开，书页间飘落的，

赫然是她昨夜销毁的星轨图残片。"七皇子私藏禁书，该当何罪？""不及女官私通叛军。

"萧景珩踩住她翻飞的裙裎，枯枝般的手指捏住她后颈，"玄甲军右营的朱砂记号，

用的是琅琊阁特制的赤磷粉吧？"更漏声穿透地砖传来，姜昭突然旋身甩出腰间绦带。

缠在梁上的铜铃骤响，密室东侧轰然塌陷，露出藏着前朝玉玺的暗格。

萧景珩瞳孔骤缩的刹那，她已将毒粉吹向他面门："殿下该操心冷宫地下的尸骨何时见光。

"寅时三刻，暴雨更急。姜昭捧着真正的布防图踏入星象司，

却见裴雪燃正在翻看她伪造的观测记录。青玉算盘停在"凶"字卦象上，

他屈指弹了弹她发间木簪："璇玑姑娘的耳坠，倒是像极了姜家小姐的旧物。

"窗外惊雷炸响，她袖中暗箭已蓄势待发。

"报——"浑身湿透的传令兵撞开门："北疆八百里加急！玄甲军右营遭雷火突袭，

粮草尽毁！"裴雪燃倏然起身，

算盘珠劈啪作响间突然转头："听闻女官今晨占卜的卦象是'水火既济'？

"姜昭望着他腰间晃动的香囊，笑得温婉："天意难测，

就像大人永远算不准——"她压低声音吐出致命半句，"冷宫枯井里埋着几具婴孩骸骨。

"卯时晨钟撞碎雨幕，姜昭在回廊拐角被人拽进暗室。萧景珩的玄铁匕首抵着她咽喉，

身后墙壁缓缓移开，露出摆满巫蛊人偶的祭坛。最中央的桐木人偶穿着龙袍，

心口钉着三根沾血的棺钉。"女官可知这是诛九族的罪？""不及殿下私炼血蛊。

"姜昭握住他腕间狰狞的疤痕，那是试毒留下的印记，"用十九个宫女心头血养着的子母蛊，

昨夜刚死了一只吧？"宫墙外突然响起丧钟。二十六声——是镇守北疆的武威侯暴毙的讯号。

姜昭趁萧景珩分神，反手将巫蛊人偶塞进他袖中："亥时三刻，我要见到冷宫地道的机关钥。

"她抚平衣襟褶皱，"毕竟朱雀匣里的血诏，写着'景珩'二字呢。"暮色四合时，

姜昭在观星台点燃引魂香。烟雾缭绕中，

她掀开右肩衣衫——本该有胎记的位置布满可怖灼痕。琉璃镜中倒映出裴雪燃的身影，

他正将香囊中的骨灰撒入浑天仪。"这份投名状，女官可满意？"姜昭凝视着骨灰融入星图，

在"紫微垣"的位置形成暗斑。她抬手放出机关鸢，看着它朝琅琊阁方向振翅而去。

鸢尾坠着的青铜匙，正映出萧景珩在冷宫挖出的半截龙凤镯。子夜打更声里，姜昭拆开发髻。

藏在木簪中的密信写着：寅月寅日，贪狼吞月。她将信纸浸入药汤，

浮现出更小的血字——"萧景珩乃前朝巫女与昭帝之子"。窗外忽有夜枭啼鸣。

姜昭吹熄烛火时，摸到枕下多出个冰凉物件。借着月光细看，

竟是本该在二十年前陪葬的太子长命锁，锁芯处刻着细如蚊足的"璇玑"二字。

3 谶语惊变日晷指针划过巳时三刻，观星台二十八宿方位同时亮起青光。

姜昭将掺了荧粉的墨汁注入刻漏，看着伪造的"荧惑守心"天象倒映在铜盆中。

檐角铜铃无风自动，她故意打翻朱砂罐，鲜血般的红雾漫过星象盘上"太子"命宫。

"祸星现世！"小太监的尖叫撕破宫闱寂静。姜昭跌坐在碎裂的紫微垣星图前，

任由赶来的赤鳞卫扣住双腕。她垂首盯着裴雪燃靴尖的龙纹，

听着青玉算盘撞击甲胄的声响——他在计算该用多大力道折断犯人手臂。

金銮殿的蟠龙柱渗出细密水珠。"三日内荧惑犯东宫，主储君危矣。

"姜昭伏在冰凉的汉白玉地面上，袖中机关鸟正将真正的星轨图运往琅琊阁。

她听着萧景珩压抑的咳嗽声从屏风后传来，故意让发间木簪滑落半寸。

帝王猛然踹翻鎏金香炉："妖言惑众！"燃烧的龙涎香灰飘落在她手背，烫出焦痕。

姜昭抬眼时瞥见裴雪燃拇指按在算盘某处，那是当日冷宫地道机关开启的暗号。

她突然重重叩首："臣愿以血祭天，验证吉凶。"萧景珩的银制眼罩闪过寒光。

子夜祭坛布满三千盏引魂灯，姜昭割破掌心将血滴入浑天仪。

当她的血与霜降骨灰混合的刹那，提前埋在北疆的磷火弹突然炸响，夜空瞬间染成血色。

观星台四象方位的地砖同时开裂，露出二十年前被抹去的星轨铭文。"丙辰年七月初七，

贪狼噬月。"钦天监老臣的惊呼声中，姜昭踉跄扑向刻着萧景珩生辰的玄武位。

她染血的指尖抚过那些新浮现的暗纹，

在众人围拢前用袖刀刮去最关键的一行——那记载着真正的皇嗣出生时辰。

裴雪燃的玄铁链突然缠住她脚踝。"女官的手炉倒是别致。"他弯腰拾起滚落的鎏金手炉，

指腹擦过炉底凹痕。姜昭瞳孔骤缩——那里刻着琅琊阁密文，正是青铜朱雀匣的开启方式。

冷汗浸透里衣时，祭坛东南角传来骚动。"太子呕血！"人群如炸开的蚁穴，

姜昭趁机将解药弹入太子酒樽。她看着萧景珩扶起昏厥的储君，

藏在护甲中的蛊虫顺着相触的皮肤钻进对方经脉。裴雪燃忽然贴近她耳畔："女官猜猜，

这场戏要死多少棋子？"五更天，暴雨如箭。姜昭在星象司拆开机关鸟带回的密信，

琅琊阁地宫壁画拓片上，赫然画着肩有火焰胎记的女子执掌玉玺。她将拓片浸入药汤，

背面浮现出血色舆图——标注冷宫枯井的位置用朱砂圈了九重。窗棂突然震颤。

十二枚棺钉破空而来，钉住她翻飞的水袖。萧景珩踏着满地卦签走近，

手中巫蛊人偶的桃木剑正刺在"荧惑守心"的星位上。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溃烂的伤口，

蛊虫正在血肉间蠕动："女官的血，养蛊倒是上品。"姜昭反手将烛台砸向浑天仪，

青龙方位的铜铸鳞片应声脱落。萧景珩突然僵住——鳞片内侧刻着他生母的闺名，

落款是先帝私印。趁他失神，她将蛊王按进他伤口："子时三刻，我要看到兵部调令。

"丧钟在申时响起。姜昭望着九皇子尸身上的紫斑，这是她下在祭器上的毒初见成效。

裴雪燃的算盘声从长廊尽头逼近，他腰间香囊渗出黑血，

滴落处竟爬出与萧景珩体内相同的蛊虫。"女官可知这是噬心蛊？

""不及大人袖中的牵机散有趣。"姜昭亮出昨夜从他剑鞘夹层取出的毒药，

"毕竟您用这个送走了三位皇子。"她突然掀开浑天仪暗格，

二十七个铜球滚落地面——每个都刻着暴毙皇子的生辰。暮色吞没最后一缕天光时，

姜昭在冷宫枯井底摸到青铜匣。插入萧景珩给的钥匙瞬间，井壁突然射出淬毒弩箭。

她旋身躲避时撞开暗门，二十具婴孩骸骨堆成的祭坛中央，供着半块染血的太子金锁。

"原来在这里。"裴雪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九节玄铁链封住所有退路。

姜昭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肩头灼痕，那些溃烂的伤口正组成朱雀纹样。裴雪燃瞳孔剧震的刹那，

她将金锁按进祭坛凹槽："现在，该让赤鳞卫看看真正的星轨预言了。

"地宫轰然开启的巨响中，姜昭听见了萧景珩的咳血声。暗河水流裹着巫蛊人偶涌出，

每个人偶心口都钉着赤鳞卫的令牌。她捡起被冲散的密信碎片，

拼出半句"丙辰年双生子调包案"。子时更鼓响过三声，姜昭在观星台点燃狼烟。

烟雾凝成"荧惑退散"四字时，她将真正的毒药下进帝王参汤。琉璃瓦上传来轻响，

萧景珩扔来染血的兵符，那上面沾着钦天监老臣的脑浆。"女官的卦真准。

"他舔去嘴角血渍，"太子方才咽气了。"姜昭望着东宫升起的白幡，

将藏在舌底的解药咽下。她早算准这场死局里，唯一能活下来的——是提前服下蛊王卵的人。

4 棋局杀阵寅时的皇陵泛着磷火青光，姜昭指尖拂过墓道壁画，

朱雀衔着的玉玺裂纹与她肩头灼痕完美重合。身后突然响起机括转动声，

她反手甩出银针钉住偷袭的守陵人咽喉，

尸体倒地时撞开了暗门——三百六十一枚星辰棋悬浮在穹顶，棋枰上落满经年血垢。

"璇玑姑娘好手法。"裴雪燃从阴影中走出，九节玄铁链绞碎最后一具青铜傀儡。

他腰间的香囊渗出荧蓝液体，滴在棋枰瞬间点燃整片天元位。

姜昭踩灭火星时嗅到琅琊阁秘药的味道，那是开启朱雀匣第三层的关键。

"赤鳞卫也信星宿棋局能改命？""本座只信这个。"裴雪燃弹指震开西南死门的棋子，

青玉算盘珠突然爆裂三颗。姜昭瞳孔骤缩——算珠内藏的正是她毁去的星轨图碎片。

棋盘应声翻转，露出刻着萧景珩生辰的将位，而帅位赫然写着她的真实姓名。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姜昭旋身避开坠落的陨铁棋，袖中机关索缠住裴雪燃腕间。

两人悬在棋局上空时，她瞥见他锁骨处的蛊虫咬痕——与萧景珩心口的溃烂如出一辙。

九幽玄冰打造的棋子开始移动，每一步都带起毒雾。"女官可知这是璇玑棋谱？

"裴雪燃突然松手下坠，"最后一局残谱刻在冷宫祭坛..."话音未落，

萧景珩的咳嗽声从坤位传来。他左眼罩脱落，露出琥珀色瞳仁里游动的蛊虫，

手中巫蛊人偶正抓着半张血诏。姜昭甩出淬毒银针击碎人偶，

羊皮纸飘落时显现出"双生子诛"的敕令。"落子。"萧景珩咳着血将黑棋拍在白虎位，

整座棋局突然倒转。姜昭足尖点过燃烧的棋子，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抓住那枚刻着朱雀纹的白棋。棋枰裂开的刹那，

她看见冰棺中女子右肩的火焰胎记——与自己被灼毁的位置分毫不差。

裴雪燃的玄铁链绞住她腰身："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三人坠入暗河的瞬间，

姜昭将白棋嵌入冰棺。棺盖移开露出兵符，却被玄冰包裹的玉玺压着。萧景珩突然呕出蛊虫，

发黑的血液腐蚀了冰层。姜昭趁机斩断他腕间铁链，却发现锁扣纹样与朱雀匣机关完全一致。

"小心！"裴雪燃推开姜昭，赤鳞卫令牌替他挡下破空而来的弩箭。箭簇刻着天枢阁暗记，

尾羽却浸满玄甲军特制的狼毒。姜昭冷笑劈开箭筒，藏在其中的密信写着"丙辰年七月初七，

双凰临世"。地宫深处传来龙吟。冰棺突然迸裂，兵符飞入姜昭掌心。

萧景珩的蛊虫疯狂啃噬玉玺裂纹，裴雪燃的算盘珠则开始计算穹顶坍塌的角度。

姜昭踏着坠落的星宿棋冲向出口，将琅琊阁秘药洒在追兵火把上——烈焰瞬间吞没半条墓道。

"女官这是要过河拆桥？"裴雪燃的声音贴着耳际传来时，姜昭已将兵符塞进冰棺女子口中。

女子突然睁眼，指尖金针刺入他颈侧要穴。萧景珩趁机斩断九节玄铁链，

巫蛊人偶的桃木剑却指向姜昭后心："兵符换血诏。"墓道轰然塌陷的刹那，

姜昭扯开冰棺女子的领口。锁骨下朱砂小字刺痛所有人眼睛——"昭元公主"。

裴雪燃突然大笑，震碎浑天仪残片露出里面的青铜朱雀匣，匣中血诏完整写着："立女帝，

平九阙"。卯时暴雨倾盆。姜昭站在皇陵废墟之上，看着手中兵符爬满蛊虫。

萧景珩的银制眼罩浸透血水，脚边躺着七名赤鳞卫的尸体。

裴雪燃擦拭青玉算盘上新裂的纹路，忽然将香囊抛入火堆："女官不妨猜猜，

冰棺里为何会有两个玉玺？"琅琊阁方向升起血色狼烟。姜昭捏碎蛊虫，

毒液在掌心灼出朱雀纹路。她转身将兵符掷给萧景珩："玄甲军右营寅时哗变，

殿下现在赶去..."话音未落，东南方突然传来地动，

那是她提前埋在武库的磷火弹被引爆。裴雪燃的玄铁链缠住两人脖颈："游戏该换个玩法了。

"他掀开衣襟，心口溃烂处嵌着半块兵符，"二十年前先帝给的聘礼，女帝陛下可还认得？

"子夜更鼓响时，姜昭在冷宫祭坛剖开蛊虫。虫腹中的金箔写着"丙辰年双生子"，

背面则画着两个肩有火焰胎记的女婴。她将金箔投入火盆，灰烬竟组成"璇玑弑君"四字。

窗棂突然炸裂。萧景珩带着腥风闯入，手中提着钦天监监正的头颅。他扔来染血的机关钥，

正是开启朱雀匣最后一层的秘匙。姜昭转动钥匙时，匣中飘落的却不是血诏，

而是半幅婴孩襁褓——绣着与她耳坠相同的并蒂莲。"惊喜吗？"裴雪燃的声音从房梁传来，

"当年被调换的皇嗣，可不止七皇子。"5 雪夜围猎戌时的凤鸣台飘起鹅毛雪，

姜昭束紧腕间淬毒袖箭，玄铁面具下露出与萧景珩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瞳孔。

围场四周的赤鳞卫正在查验箭筒，她故意打翻掺了狼毒的箭簇，

毒液腐蚀栅栏时惊动兽笼里的白虎。"七弟的骑射倒是精进不少。"太子替身勒马逼近，

金丝面皮下隐约可见溃烂的蛊痕。姜昭模仿着萧景珩的咳嗽节奏，

将涂有赤磷粉的箭矢搭上弓弦。远处裴雪燃正在调试弑神弩，青玉算盘缺了的三颗珠位，

正对应看台上三位重臣的座次。号角撕裂雪幕的刹那，白虎破笼而出。姜昭纵马冲入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