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拖着两个行李箱站在梧桐苑6栋602门口时，闻到了从门缝里飘出来的红烧排骨香味。
他看了眼手机里中介发来的合租信息："朝阳主卧限女生，爱干净，不接受情侣合租"，心想这下完了。
搬家公司的面包车己经开走，九月的暴雨随时可能落下。
门开时，一个扎着松散丸子头的女生正在用印有卡通鲨鱼的毛巾擦手。
她穿着oversize的灰色睡衣，胸前印着"天使口腔"的logo，左脚拖鞋上趴着只龇牙咧嘴的鲨鱼玩偶。
"你是...陈默？
"她皱眉对比着手机屏幕，"王阿姨说今天来看房的是个女生啊。
""我是Gina介绍来的。
"陈默下意识拽了拽皱巴巴的衬衫下摆，"她说你这里..."话没说完，女生突然踮起脚尖凑近他衣领闻了闻。
这个动作让她睡衣领口滑向一侧，露出锁骨处一道浅色疤痕。
"三天没换衣服，抽的是利群，用的海飞丝薄荷洗发水。
"她后退半步，鲨鱼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啪"的声响，"身上没有女士香水味，也没有长期同居的痕迹。
"她侧身让出通道，"进来吧。
"陈默的行李箱轮子卡在门槛处。
女生弯腰帮他抬箱子时，后颈碎发间隐约可见医用胶布的边缘。
客厅里弥漫着排骨汤的香气，茶几上摊开着《口腔护理学》教材和几颗牙齿模型。
"次卧12平，押一付三，水电平摊。
"她指着墙上泛黄的《合租公约》，"重点看第三条。
"陈默这才注意到冰箱上贴着打印的注意事项：1. 卫生间使用不超过15分钟（计时器在门后）2. 不准带异性过夜（包括亲戚）3. 冰箱第三格是我的（擅自打开后果自负）4. 别问我为什么搬出来住"林小满。
"她突然伸出右手，"市口腔医院种植科护士。
"陈默握住她指尖时感受到薄茧的摩擦，无名指根部有圈淡淡的戒痕——不是戴婚戒的位置，是常年使用牙科器械留下的压痕。
签合同时，陈默看见她胸牌从睡衣口袋滑出来。
证件照里的林小满梳着规整的护士髻，与眼前这个丸子头乱得像鸟窝的女生判若两人。
"你前女友的东西..."林小满用铅笔指着陈默行李箱缝隙露出的粉色发绳，"最好别让我看见。
"暴雨终于砸在窗玻璃上时，陈默正在整理从同居房里抢救出来的物品：三件衬衫、五双袜子、半瓶男士香水，还有前女友落在洗衣机的发圈。
主卧传来牙钻工作的声音，透过门缝能看到林小满对着镜子练习根管治疗。
半夜两点，陈默被厨房的动静惊醒。
暖黄色灯光下，林小满正往锁骨上贴敷料，医用剪刀反射的冷光映出她脖颈处一片不自然的潮红。
看见陈默，她迅速拉高睡衣领口。
"值夜班？
"陈默注意到她护士服下摆沾着血迹。
"临时急诊。
"林小满把染血的纱布塞进专用垃圾袋，"有个患者吐在我身上了。
"她打开冰箱取出盒牛奶，突然转头问："你前女友是不是叫周婷？
"陈默的咖啡杯停在半空。
林小满晃了晃手机："她刚在朋友圈发婚纱照，定位就在这个小区。
"雨声忽然变得很大。
陈默看着林小满把牛奶倒进印着"最佳护士"的马克杯，蒸汽模糊了她锁骨上的疤痕。
她往杯子里加了西块方糖。
"放心，我不会在合租期间谈恋爱。
"林小满突然说，"被家里催婚才搬出来的。
"她指了指主卧门上新贴的便签："补充公约第五条：禁止在客厅撒狗粮。
"陈默发现她在说这话时，右手无意识地转动着左腕上的医用腕带——那上面印着市精神卫生中心的lo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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