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山路泛着青灰色的水光,魏三渊握紧方向盘,后视镜里师父张罗龙闭目养神的侧脸被路灯割裂成明暗两半。
导航显示距离青石镇还有五公里,车载广播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
"师父,罗盘在震。
"魏三渊摸出贴身铜盘,指针正疯狂打着转。
后座传来黄杨木剑匣开合的轻响,张罗龙睁眼的瞬间,瞳仁里浮现金色篆文——那是龙虎山秘传的”天师目“。
他推开车门,山风卷着雨丝灌进来,带着股腥甜的腐味。
村口歪脖槐树下站着个打伞的中年人,手电筒的光圈在雨幕里抖得厉害。
"可是龙虎山的道长?
"那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我是村长李建国,老宅就在镇东头......"青砖院墙上爬满枯死的凌霄藤,铜锁落地的瞬间,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张罗龙的云靴踏过门槛,青石板上突然炸开一串水泡。
魏三渊低头看去,积水里倒映的天井竟悬着七盏白灯笼。
"坎位镇水符。
"张罗龙屈指弹在铜镜背面,镜面浮现出北斗七星纹路。
魏三渊掏出朱砂笔在黄表纸上疾书,笔锋过处隐约有雷纹流转,"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话未说完,厢房木窗轰然洞开。
阴风裹着纸钱扑面而来,魏三渊掷出的镇邪符竟在半空自燃。
张罗龙的剑指己点在他后心,紫霄诛邪符破空而出,燃烧轨迹在空中结成北斗阵图。
"五方雷使,速现真形!
"张罗龙暴喝如雷,七星锁魂阵瞬间成型。
纸屑纷飞处,十二个扎着红头绳的纸人僵立阵中,惨白的脸上还沾着胭脂。
李建国突然发出怪叫,魏三渊转头看见西厢房门缝渗出黑雾,凝结成无数婴孩手掌。
张罗龙的桃木剑插进青石板三寸,剑穗上的五帝钱叮当作响。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
"剑锋挑起符纸的刹那,云层深处雷声翻滚。
闪电劈开雨幕时,六丁六甲神将的金甲虚影在雷光中显现。
纸人军团突然齐刷刷转头,黑洞洞的眼窝对准屋檐下的铜镜。
张罗龙的道袍无风自动:"三渊,起天蓬尺!
这不是寻常邪祟......"铜镜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中浮现半张女人的脸。
魏三渊摸到怀里温热的玉印——阳平治都功印的印纽正发烫。
当玉印按在阵眼的瞬间,地面浮现血色纹路,竟是百年黑狗血混合朱砂绘制的引魂阵。
雷声更近了,魏三渊额间隐约浮现金色雷纹。
铜镜碎片突然悬浮半空,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扭曲人脸。
魏三渊的玉印突然脱手飞出,在虚空中投射出”万神咸听“西个篆文。
屋檐瓦片开始簌簌震动,七盏白灯笼同时燃起青色火焰。
"是阴兵借道!
"张罗龙扯开道袍前襟,露出胸口纹着的酆都鬼门图。
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在空中凝成三十六道缚鬼索。
院墙阴影里传来甲胄碰撞声,数十具腐尸正从墙皮里挣脱出来,铠甲上布满青绿色铜锈。
魏三渊突然注意到纸人脖颈处的纹路——那是用槐树汁液写的生辰八字,其中三个数字竟与自己出生时辰完全吻合。
他右手的五雷纹身突然刺痛,恍惚间听见女人在耳边哼唱童谣:"七月半,开鬼门,龙虎山下埋冤魂......"张罗龙的桃木剑突然横拍在他背上,剧痛驱散了耳畔魔音。
"守灵台!
"师父袖中飞出十二枚枣核钉,精准钉入腐尸眉心。
那些枣核竟在皮肉里生根发芽,眨眼间长出带刺的荆棘藤蔓。
地面突然隆起土包,五具缠着铜链的青铜棺破土而出。
棺盖上密布鱼鳞状凸起,魏三渊用手机闪光灯照去,发现每片"鱼鳞"都是缩小的痛苦人脸。
玉印此刻烫得握不住,他忽然想起师祖说过的话——阳平治都功印发烫时,说明地脉阴气己浓到能孕育尸王。
"师父!
东南角!
"魏三渊甩出三张雷符,符纸却在触及青铜棺时化为灰烬。
张罗龙的道冠突然炸开,白发如瀑散开,发丝间缠绕着细小的雷光。
他双手结出”五岳印“,脚下方砖突然浮现出龙虎山虚影。
最中间的青铜棺盖缓缓滑开,浓稠黑血涌出,血泊里浮起个穿红旗袍的女人。
她左手抱着青面婴儿,右手握着的铜铃竟与魏三渊的三清铃一模一样。
当啷一声,魏三渊腰间的铃铛自行坠落,铃舌上赫然刻着”丙申年造“——正是他的出生年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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