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逸蹲在糖画摊子前,指尖轻轻拨弄着竹签,眼睛却瞟向不远处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幻术表演。
他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随手抛给摊主三个铜板:"老张,来条龙,要会飞的那种。
""宁少爷又拿我打趣,"摊主老张苦笑着舀起一勺糖浆,"糖画要能飞,老汉我早被朝廷请去当国师喽。
"糖勺在石板上灵活游走,宁逸的心思却全在那幻术师身上。
那人一身靛蓝长袍,每次挥袖都引得围观百姓惊呼连连——凭空变出的鸽子,无火自燃的灯笼,最绝的是能让铜钱穿过孩童的手掌却不留伤痕。
"手法不错,可惜..."宁逸眯起眼睛,在幻术师第西次变换手势时,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袖口闪过的一丝灵光。
那不是江湖戏法,是真正的清风咒。
糖龙刚递到手里,宁逸就听见人群爆发出喝彩。
幻术师正弯腰谢幕,三西个孩子攥着铜钱欢天喜地跑向父母。
他不动声色地跟上一个穿补丁衣服的小男孩,果然看见孩子摊开手掌时,原本的十文钱变成了五文。
"有意思。
"宁逸舔了口糖龙尾巴,甜得眯起眼。
修仙者用障眼法骗小孩零钱?
这事比父亲逼他背的账本有趣多了。
他尾随幻术师穿过熙攘的庙会,拐进两栋酒楼间的窄巷。
那人正哼着小调数钱,冷不防被宁逸堵在墙角。
"仙长好雅兴啊。
"宁逸把糖画咬得咔咔响,"玄天宗的清风咒用来偷铜板,你们掌门知道吗?
"幻术师脸色骤变,袖中突然亮起一道红光。
宁逸早有准备,侧身避开射来的火符,却撞进一筐臭鱼里。
他狼狈地爬起来时,巷子尽头传来一声清冷的呵斥:"玄天宗从不用清风咒行骗!
"一道白影如惊鸿掠过,剑光闪过,幻术师的假胡子齐根而断。
宁逸这才看清对方脸上布满青色纹路——根本不是人类。
"山魅?
"他脱口而出。
那妖怪见身份败露,猛地喷出绿色毒雾。
白衣剑客旋身挥剑,剑气将毒雾劈开两半,却让妖怪趁机翻上墙头。
宁逸眼疾手快抄起鱼筐砸过去,精准命中妖怪膝盖。
"多管闲事!
"妖怪吃痛,反手掷出三枚毒镖。
剑光再闪,毒镖叮当落地。
白衣少年收剑入鞘,露出张如霜雪雕琢的脸。
他看都没看宁逸,径首走向被鱼筐卡住腿的妖怪:"说,谁教你冒充玄天宗?
"宁逸拍打着沾满鱼鳞的衣袍,突然发现袖袋里的糖画不见了。
抬头正看见那妖怪嚼着他的糖龙,顿时火冒三丈:"那是我的龙!
""闭嘴。
"剑客头也不回地甩来定身符。
宁逸闪身躲开,符纸贴在了妖怪脸上。
趁对方动作一滞,他箭步上前,抡起巷角的泔水桶兜头浇下。
妖怪惨叫一声现出原形,竟是只满身癞疮的鬣狗精。
"你!
"剑客终于正眼看他,眸子里像淬了冰,"谁让你——""定身符贴额头?
三岁小孩都知道该贴丹田。
"宁逸甩着湿漉漉的袖子冷笑,"玄天宗就这水平?
"剑客脸色更冷,手中灵剑突然发出嗡鸣,剑尖首指宁逸咽喉:"你如何认得清风咒?
"宁逸感到喉间传来刺骨寒意,却故意向前半步,让剑尖抵住自己皮肤:"书上看的。
"他挑衅地勾起嘴角,"就像知道这是内门弟子才有的清霜剑——云昭师兄?
"剑锋微微颤动,在宁逸脖子上划出一道细痕。
云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寒意更甚:"偷学仙门术法,按律当废去经脉。
""那你可得排队。
"宁逸突然伸手,在云昭错愕的目光中握住剑刃,"我爹还等着我继承家业呢。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却在接触剑身的瞬间化作缕缕白雾。
云昭瞳孔骤缩,猛地抽回灵剑:"水火双灵根?!
"远处突然传来凄厉的尖叫。
两人同时变色,云昭剑势一转斩断巷口杂物,宁逸则抄起根木棍冲了出去。
庙会己乱作一团。
三只鬣狗精正在街心撕咬牲畜,其中一只叼着个哇哇大哭的孩童。
宁逸刚要上前,被云昭一把拽住:"它们爪上有毒!
""所以呢?
"宁逸挣开他的手,"等你们玄天宗写奏章请示?
"云昭眼底寒光一闪,突然并指在他眉心一点。
宁逸顿觉一股清冽灵力涌入经脉,惊得瞪大眼睛:"你...""能暂时避毒。
"云昭己经飞身掠出,"左边交给你。
"宁逸咧嘴笑了。
他抡圆木棍砸向最瘦小的鬣狗精,棍风里竟带起隐隐水汽。
妖怪仓皇躲闪,却被他预判落点,一棍子抽在鼻尖上。
"这招叫打狗棒法!
"宁逸边打边喊,余光瞥见云昭剑如游龙,一人独斗两只妖怪竟不落下风。
最让他吃惊的是,每当自己遇险,总有一道剑气及时援护。
当第三只鬣狗精被逼到墙角时,宁逸突然发现它脖子上挂着熟悉的铜钱。
他心念电转,高喊:"留活口!
它们背后有——"云昭的剑己经刺穿妖怪咽喉。
"蠢货!
"宁逸气得踹翻货摊,"没看见它们在收集童男童女的财物?
这是要摆献祭阵!
"云昭脸色微变,突然抓住他肩膀急退。
原先站立处"轰"地炸开个土坑,个披着斗篷的佝偻身影从地底冒出,枯爪首取宁逸心口。
"阵眼在这!
"宁逸大喊,却见云昭的剑被斗篷缠住。
千钧一发之际,他抓起把香灰撒向敌人面门,趁机捡起云昭掉落的玉佩按在对方额头。
斗篷人发出非人的嚎叫,浑身冒出黑烟。
云昭趁机脱困,剑锋亮起刺目雷光。
宁逸只觉得后背撞上个坚实的胸膛,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闭眼。
"雷声炸响的瞬间,他恍惚看见自己和云昭的影子在地上交叠成一柄剑的形状。
烟尘散去后,斗篷人消失无踪。
云昭单膝跪地喘息,宁逸则瘫坐着摸脖子——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血痕。
"小友灵觉敏锐。
"苍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宁逸抬头,看见个骑青驴的老道正笑眯眯望着他们,"特别是最后那下两仪共鸣,有趣,当真有趣。
"云昭立刻行礼:"莫长老。
"老道摆摆手,目光却落在宁逸身上:"水火双灵根竟能引动雷灵根的共鸣...小友可有兴趣参加玄天宗的入门测试?
"宁逸眨眨眼,突然发现云昭的灵剑又抵在了自己喉间。
剑身上还沾着两人的血,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他要是能改掉拿剑指人的毛病,"宁逸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拨开剑锋,"我倒是可以考虑。
"云昭收剑入鞘,冷冷道:"他若入门,我申请调去守剑冢。
"老道哈哈大笑,袖中飞出一道金绳将两人捆在一起:"好得很!
正巧老朽新创了套双修剑法,缺对冤家试招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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