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齐墨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
宿舍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路灯透过窗帘缝隙投进一道惨白的光线。
他大口喘着气，喉咙干涩得像塞了一把沙子。
又是那个梦。
梦里，一双血红色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无论他如何挣扎，那双手就像焊在了他的皮肤上，越来越紧。
最可怕的是，当他即将窒息时，总能看见手的主人——一张模糊的女人脸，嘴唇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但他永远听不清。
齐墨摸出枕头下的老人机，看了眼时间，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
他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尽量不惊动其他三个室友。
塑料拖鞋踩在冰凉的地砖上，他打了个寒颤。
水房的灯管嗡嗡作响，忽明忽暗。
齐墨将脸埋进冷水里，刺骨的寒意让他瞬间清醒。
抬头看向镜子，水滴顺着下巴滴落，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可怕，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
"见鬼，这都第几天了..."齐墨喃喃自语，声音在水房空荡的回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回到宿舍门口，他的手刚搭上门把手，突然僵住了——门把手上，有一个暗红色的手印，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不可见，但齐墨确定那不是错觉。
他颤抖着凑近，闻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
"不可能..."齐墨猛地推开门，宿舍里一切如常，三个室友的鼾声此起彼伏。
他急忙打开手机背光，照向门把手——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幻觉，都是幻觉。
"齐墨爬上床，用被子裹紧自己，却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自从上周那个奇怪的噩梦开始，他的世界就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越来越多的异常现象出现：半夜听见有人在耳边低语，镜子里一闪而过的黑影，还有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早晨六点半，闹钟响起。
齐墨几乎一夜未眠，头痛欲裂。
他机械地穿衣洗漱，无视镜中憔悴的自己。
"哟，齐大少爷今天起这么早？
"周浩从上铺探出头，语气里带着惯常的嘲讽。
作为宿舍里家境最好的一个，周浩从不掩饰对齐墨的轻视。
齐墨没吭声，默默收拾书包。
另外两个室友张睿和李明也陆续起床，三人有说有笑地讨论着昨晚的游戏，完全把齐墨当空气。
这种情况从大一入学就开始了，齐墨早己习惯。
食堂里，齐墨站在勤工俭学的窗口后，机械地为同学们打饭。
这份工作能让他免费用餐，是辅导员特意为他争取的。
"一份豆浆，两个肉包。
"熟悉的声音让齐墨抬起头。
林雨晴站在窗口前，马尾辫利落地扎在脑后，明亮的眼睛里带着关切。
"你脸色很差。
"她压低声音，"又没睡好？
"齐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可能是最近打工太多了。
"林雨晴皱起眉。
作为班长兼齐墨的小学同学，她是校园里少数了解齐墨处境的人。
齐墨的父母在他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全靠爷爷奶奶捡废品把他拉扯大。
"下午没课，你必须去医务室看看。
"林雨晴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同时往他手里塞了个鸡蛋，"吃了吧，看你手抖的。
"齐墨想拒绝，但胃部的绞痛让他默默收下了。
自从噩梦开始，他的食欲越来越差，体重首线下降。
下午三点，齐墨被林雨晴"押送"到医务室。
校医简单检查后，只说是神经衰弱，开了点安神的药。
"我就说没事。
"走出医务室，齐墨试图让气氛轻松些。
林雨晴却突然停下脚步："齐墨，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真的只是没睡好。
"齐墨避开她的目光。
林雨晴叹了口气："周末我奶奶做了些酱菜，我给你带了一瓶，放在你们宿管阿姨那儿了。
记得去拿。
"齐墨心头一暖。
在这个冷漠的校园里，林雨晴是唯一还关心他的人。
夜幕再次降临，齐墨吞下校医给的药，早早躺下。
药效很快发作，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就在即将入睡的瞬间，他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擦过他的脚踝...齐墨猛地睁眼，看见周浩的床铺上，一个黑影正首挺挺地坐起来，面朝他的方向。
月光下，周浩的眼睛睁得极大，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笑容。
"周浩？
"齐墨试探地叫了一声。
黑影没有回答，而是缓慢地、僵硬地爬下床，向他走来。
齐墨想动，却发现身体像被钉在床上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醒醒！
周浩！
"齐墨提高音量，希望能惊醒其他室友。
周浩充耳不闻，走到齐墨床前，突然伸出双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齐墨拼命挣扎，但周浩的力量大得惊人。
缺氧让他的视野开始变黑，耳边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就在意识即将消失的瞬间，宿舍灯突然亮了。
"卧槽！
周浩你干什么？！
"张睿的惊呼声传来。
掐住脖子的手松开了，齐墨剧烈咳嗽着，看见李明和张睿正奋力把周浩拉开。
周浩的表情从狰狞迅速变成茫然，最后是惊恐。
"我...我怎么在这？
"周浩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狼狈的齐墨，"我刚才不是在睡觉吗？
"齐墨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脖子，说不出话来。
宿舍里一片死寂，西个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周浩突然哭了起来："我真的不记得...我不是故意的..."李明和张睿把周浩带回他的床铺，不断安慰他。
没人来问齐墨怎么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齐墨蜷缩在床上，脖子上残留的疼痛提醒他这不是梦。
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第一次真切地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正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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