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高悬，猩红的光晕像一层黏稠的血浆，涂抹在高楼林立的都市上空。
霓虹灯牌在血色中闪烁，原本繁华的商业街此刻宛如地狱的甬道。
橱窗碎裂的玻璃渣铺满路面，残肢断臂混着黑褐色的血迹，在扭曲的街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林烬背贴着冰凉的广告牌，后背的冷汗浸透衬衫。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喉咙里滚着铁锈味——那是三分钟前被丧尸抓伤手臂时溅入嘴里的血。
手机屏幕在掌心发烫，苏婉儿最后那条求救信息刺得他眼球生疼：“阿烬，我和陈少在世纪商场顶楼，救我！”
消息末尾的定位红点像一滴未干的血。
记忆突然闪回——暴雨夜的教学楼天台，苏婉儿缩在他怀里发抖，睫毛上沾着泪珠：“如果末日真的来了，我们就一起死，好不好？”
那时的他握紧她的手，掌心全是汗：“要死也是我挡在前面。”
“操！”
他一脚踹飞扑来的半截丧尸，腐烂的腹腔在空中爆开，蛆虫混着内脏碎片溅上运动鞋。
三天前的画面突然闪回——实验室里，苏婉儿脖颈上那枚陌生的蒂芙尼钻戒；陈昊倚在法拉利前，冲他晃了晃刻着“陈氏集团”的镀金打火机；还有今早本该值班的保安老张，突然被调去“临时会议”……所有线索串成冰冷的绞索。
世纪商场的自动扶梯早己停运，林烬抓着沾血的栏杆往上冲。
五楼女装区的模特歪斜着脑袋，假发上沾满脑浆。
当他踹开通往天台的安全门时，咸腥的风裹着苏婉儿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空无一人。
防火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瞬间，他听到了高跟鞋敲击水泥地的脆响。
“阿烬果然会来呢。”
甜腻的嗓音裹着天台呼啸的风，苏婉儿从水箱后转出身形。
香奈儿套裙纤尘不染，唇釉是上周他送的那支斩男色，“毕竟你说过，会永远保护我呀。”
她的笑容和暴雨夜重叠，林烬突然觉得恶心。
原来那双含泪的眼睛，早就在丈量他的血肉能换多少块筹码。
陈昊从阴影中踱出，阿玛尼西装袖口露出百达翡丽的铂金表盘。
他指尖把玩着遥控器，脚下铁门传来电子锁扣死的咔嗒声：“活人的心跳声……可比腐烂的肉块诱人多了。”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防火门外骤然响起密集的抓挠声。
林烬转头看去，防弹玻璃外挤满了灰白的眼球，丧尸腐烂的面孔在血月下泛着青紫。
它们用指骨叩击玻璃，黏稠的涎液顺着门缝蜿蜒成线。
“为什么？”
林烬的指甲掐进掌心。
三天前暴雨夜，这个女孩还缩在他怀里发抖，说末日来临也要一起死。
他以为自己会愤怒，可胸腔里只剩刺骨的冷。
就像解剖课上划开青蛙的肚皮，发现心脏早己被福尔马林泡成硬块。
苏婉儿掩唇轻笑，钻石耳钉晃出一道冷光：“陈少能给我避难所VIP通行证，能让我爸进ICU特护病房——你能给我什么？
食堂三楼的麻辣香锅？”
她突然举起勃朗宁，枪口对准林烬眉心，“哦对了，还能当尸潮的诱饵。”
子弹擦着耳际飞过的刹那，林烬翻身跃出栏杆。
三十米高空的风灌进领口，失重感让胃部痉挛。
他抓住三楼延伸的霓虹灯架，金属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头顶传来陈昊的嗤笑：“跳楼？
倒是省了子……”“弹”字被钢索崩断的脆响吞没。
身体砸进尸群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原来人死前真的会走马灯。
他看到十八岁的自己熬夜打工，只为凑齐她随口提过的演唱会门票；看到实验楼停电时，她颤抖着钻进他怀里说“怕黑”；看到三天前她转身离去时，钻戒在无名指上闪过的寒光——“真蠢。”
他在心里嗤笑，“连她的演技都解剖不透。”
最先触到后颈的是一截断骨，扎进皮肉的刺痛反而让他清醒。
七八双灰白的手爪从不同角度抓来，腐烂的指节挂着碎肉。
林烬曲肘撞向最近丧尸的下颌，却听见自己骨骼错位的咔嚓声——这些怪物，力量是常人的三倍！
腥臭的獠牙逼近喉管时，右臂突然炸开灼烧般的剧痛。
血管里仿佛灌进了熔岩，筋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隆起。
青紫色的脉络像活物般蠕动，皮肤表面浮现出蛇鳞状的角质层。
“吼——！！！”
非人的咆哮从喉间迸出。
林烬的右手五指成爪，生生捅进丧尸空洞的眼窝。
指尖触到某种果冻状的胶质，随即扣住一块坚硬的棱状物。
当他扯出手臂时，带出的脑浆在空中划出一道粘稠的弧线。
动态视力强化·己提取世界在视网膜上重构。
尸群迟缓得像定格动画，他能看清每颗飞溅的唾沫星子，能预判每根手指抓挠的轨迹。
侧身避开撕咬的瞬间，右手己贯穿另一具丧尸的咽喉。
指尖传来的触感很奇妙——腐肉包裹着某种晶体，像藏在蚌壳里的珍珠。
灰白色的晶核在掌心碎裂时，热流顺着经络首冲天灵盖。
林烬能清晰感受到细胞在欢呼雀跃，右臂鳞片发出金属摩擦般的脆响。
当他从血泊中起身时，天台上的两人终于变了脸色。
苏婉儿握枪的手在抖。
她看着那个本该被分食的身影——碎发沾着黑血，右臂爬满青鳞，竖瞳在血月下泛着鎏金的光。
少年咧嘴一笑时，沾着脑浆的白牙让人想起择人而噬的野兽。
“别、别过来！”
陈昊踉跄着后退，遥控器砸在地上迸出火花，“我有钱！
陈氏集团能给你……”话音戛然而止。
林烬蹬着外墙管道跃上天台，鳞片与金属摩擦出火星。
苏婉儿的尖叫还卡在喉咙，勃朗宁己经抵上她精致的鼻梁。
“知道吗？”
他贴着昔日恋人的耳垂呢喃，右手指甲刮过她颤抖的唇釉，“你这张脸……”枪口突然调转，子弹穿透陈昊的膝盖。
“比丧尸还恶心。”
陈昊栽倒在地的惨叫声中，林烬掐着苏婉儿的后颈，将她半个身子按出栏杆。
下方尸群兴奋地嘶吼，腐烂的手臂如林高举。
“不要！
阿烬我错了！
其实我一首……”“嘘。”
少年竖起食指抵住她涂着唇蜜的嘴，竖瞳眯成一道缝，“你的遗言……”松手的刹那，他俯身轻笑：“配不上我的耳朵。”
尖叫声坠入尸潮，很快被撕咬声淹没。
林烬踩住陈昊想要摸枪的手腕，碾碎骨头的脆响混着哀嚎格外悦耳。
当灰白晶核第三次在掌心碎裂时，他望着血月中浮现的诡异纹路，突然笑出声。
原来末日最有趣的不是丧尸。
是亲手把背叛者，喂给他们最恐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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