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七夜蜷缩在黑市南墙根的阴影里,左手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56式冲锋枪的弹匣底板。
这把老枪的复进簧是他用卡车雨刷器弹簧替换的,每次射击后都会多跳出一枚弹壳,像在嘲笑他拙劣的改装手艺。
三十米外的交易摊上,瘸子张正用半罐过期肉酱换子弹,摊主是个独眼老头,脖子上挂着串人牙项链——那是灰烬军团“清道夫”的标志,每颗牙代表一次尸体处理任务。
“换来了。”
瘸子张拖着铁皮箱挤过人群,铁皮刮擦地面的声音像砂纸打磨耳膜。
箱角沾着黑褐色污渍,韩七夜用指甲刮下一块凑近鼻尖——是枪油混着福尔马林的味道。
掀开箱盖的瞬间,腐臭味混着金属锈味涌出。
尸体穿着灰烬军团的制式迷彩服,右手紧攥着把92式手枪,虎口处有长期握枪磨出的老茧,但食指关节异常光滑,像是常年戴着医用手套留下的痕迹。
小满蹲下身,用镊子夹起手枪嗅了嗅:“福尔马林浓度37%,只有军用防腐剂配方能达到这个比例。”
她母亲曾是法医,教会她通过气味辨别尸体处理方式。
韩七夜掰开尸体左掌,掌心残留着暗红色矩形压痕,边缘有细密的防滑纹路。
“像是某种仪器,”老枪用刺刀尖测量压痕尺寸,“长15厘米,宽8厘米,和野战急救箱的除颤器尺寸吻合。”
瘸子张掀开尸体防弹背心,内衬缝着半张医疗清单。
泛黄的纸页上印着:7月12日,接收LY-1107号样本,冷藏库B区。
LY-1107的编号让韩七夜后颈发凉——这是现役军官的标识码,而待规划区最后一个军官三年前就被变异鼠啃成了骨架。
“得去第西陆军医院。”
小满将手枪插进后腰,那里藏着把用手术刀改装的匕首,“停尸房的冷库是方圆百里唯一能保存生物样本的地方。”
他们趁着酸雨突袭时摸向医院。
雨滴打在生锈的铁皮屋顶上,蒸腾起的白雾裹着刺鼻的硫磺味。
韩七夜的56冲卡壳两次,第二发子弹的弹壳首接卡死在抛壳窗。
他用伞兵刀撬出弹壳时,发现底火印着红星厂1983年的生产编码——这批弹药早该在五年前就因膛压不稳被军方销毁。
第西陆军医院的招牌斜挂在门框上,“院”字只剩半个“阝”。
走廊天花板垂落着菌丝状的电线,停尸房的冷库门锁滴着新鲜血液,在铁锈上晕开暗红色花纹。
韩七夜用千斤顶撬开门缝,铁锈碎屑落进他衣领,刺痒感像蚂蚁在脊椎上爬行。
冷库内三具尸体倒吊在钢架上,胸腔被剖开取走心脏,缝合线是军品级聚酯纤维。
瘸子张的盖革计数器突然蜂鸣,辐射值指向角落的铁桶——二十支淡蓝色疫苗浸泡在液氮罐里,标签印着第九区防疫总局,但生产批号被刀片刮除。
“这不是疫苗。”
小满用显微镜观察载玻片上的残留液,“朊病毒蛋白结构,还有类似狂犬病毒的糖蛋白突刺。”
她母亲的解剖笔记里有类似图谱,记载着战前某次失败的基因实验。
枪声在此时炸响。
老枪将小满扑倒在停尸台下,子弹打碎她身后的疫苗瓶,蓝色液体溅到尸体创口时腾起白烟。
韩七夜对着通风管扫射,偷袭者摔下来时,他认出对方防弹衣内侧的狼头刺青——灰烬军团的清道夫,专门处理见不得光的尸体。
瘸子张从尸体靴筒抽出磁卡,镀金芯片区反光刺眼:“三级生物实验室权限,这够换五百升柴油。”
韩七夜却盯着尸体右手虎口——同样的老茧,同样的光滑食指。
他忽然扯开尸体袖口,肘窝处有密密麻麻的针孔,排列成规整的网格状。
“他们在被当实验品用。”
小满声音发抖,“这种注射方式是为了测试药物扩散速度。”
远处传来柴油引擎的轰鸣,灰烬军团的装甲车正在逼近。
韩七夜将磁卡塞进贴身口袋,弹匣剩余的17发子弹,此刻比所有承诺都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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