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困诡宅民国十二年秋,桐溪镇笼罩在铅灰色的云层下。
陈怀安的青布鞋底沾满红泥,这是从渡口到镇子必经的胭脂土路。
油纸伞骨在狂风中发出哀鸣,他望着远处山峦间翻涌的雾霭,突然想起临行前当铺掌柜的警告:"霜降前别往南边去,那地界儿阴气重。
""先生留步!
"街边茶寮里探出半截烟杆,火星在雨幕中明灭。
茶博士是个独眼老者,空洞的左眼眶用铜钱遮着,另一只浑浊的眼珠直勾勾盯着陈怀安腰间玉佩:"这雨要下到子时,前头石桥让山洪冲塌了。
"陈怀安道谢时瞥见老者虎口处的刺青——是朵半凋的墨菊。
这纹样他在南洋见过,专做冥器生意的"阴货帮"成员才会在皮肉里种靛青。
茶壶突突冒着热气,老者枯枝似的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画圈:"镇西沈宅空着,横竖比野地里强。
"雨丝渐密,陈怀安摸到沈宅时天已擦黑。
门环上的椒图兽首缺了只眼睛,残存的铜绿在闪电下泛着幽光。
他推门的刹那,腕间翡翠扳指突然收紧,这是祖父下南洋收的缅甸老坑料,此刻却像块寒冰贴着脉搏。
前厅的穿堂风卷着霉味扑面而来。
陈怀安举高煤油灯,见中堂匾额"琴瑟和鸣"四字被刀斧劈过,金漆裂缝里渗出暗红污渍。
正欲细看,忽有冰凉触感爬上后颈——是滴水,可抬头只见蛛网密布的房梁。
"叨扰了。
"他对着虚空拱手,这是古玩行当的规矩。
话音未落,东厢房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似有重物坠地。
穿过月洞门时,煤油灯照见回廊立柱上十道抓痕,深及木芯的沟壑里凝结着黑褐色物质。
推开西厢房的雕花木门,陈怀安险些被门槛绊倒。
月光透过破窗斜照进来,满地碎瓷片中躺着半幅画像。
画中女子怀抱焦尾琴,月白衫子下摆绣着墨菊,眉眼却被烛油糊住。
他俯身欲拾,画像突然自燃,青绿色火苗中传出女子呜咽:"救救孩子......"后院古井传来石子落水声。
陈怀安扒着井沿张望,煤油灯映出井壁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歪斜的"冤"字。
最深处隐约可见朱漆木匣一角,却被井水泡得发胀。
他解下长衫系在辘轳上,指尖刚触到木匣,井底突然冒出串气泡。
"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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