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洛阳来信。”
花时序瘫在椅子上,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不耐烦道:“又是阮素心?”
眼前之人容颜秀丽,卸下甲胄后,身上凌厉的气势淡了很多,成渝不自在的移开眼,摇头道:“应该不是,没有用荣国公府特有的火漆封口。”
花时序疑惑,除了她母亲阮素心,洛阳还有谁记得她?
“拿来看看。”
她展开信,看了一眼,瞳孔骤缩。
随即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泪花飞溅。
“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成渝吓了一跳,认识花时序八年,还从未见过如此鲜活生动,笑容如此肆意的她。
不免好奇道:“将军,怎么了?”
“哈哈哈哈,花砚……哈哈哈哈,居然不是那老东西的亲儿子。”
花时序擦了擦眼角的泪,笑得根本停不下来,上气不接下气:“不行了不行了,笑得我肚子疼,哈哈哈哈哈。”
成渝跟了花时序这么多年,对花家自然是了解的。
花时序是荣国公府花盛之女,而花砚,是她同父异母的大哥。
曾听闻,就是这个花砚,逼得刚及笈的花时序远走它乡。
不过这些都是传说,从未听她提起过,将军也不让他们过问。
现下看花时序这般开心,成渝觉得,可能流言非虚。
他同样为此感到高兴,拱手道:“属下恭喜将军!”
花时序一拍桌子,笑声爽朗:“确实该恭喜本将,赏,传令下去,今夜酒水管够,不醉不归!”
北疆物资匮乏,尤其是酒这种稀罕物,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喝上一回,众将士肯定要高兴疯了!
成渝最是嗜酒,笑意更盛:“属下得令!”
————主帐营仇胜天瞠目结舌,脸上的表情像是冻结住了,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花时序咧着一嘴大白牙,眉眼弯弯:“末将想请三个月假。”
“不是这一句!”
“回去洛阳成个亲。”
仇胜天一脸惊悚的看着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疑惑道:“这也没发烧啊!”
花时序无奈:“师父,我是认真的!”
仇胜天掏了掏耳朵,还是怀疑被耳屎堵住了耳朵:“来,你再说一遍。”
“……”花时序深吸了口气,凑近他的耳边,大声吼道:“我!
要!
回!
洛!
阳!
成!
亲!”
声如洪钟,如雷贯耳,仇胜天揉了揉震得发麻的耳朵,这才不得不信。
这死丫头是来真的!
“你孤身在北境镇守八年,什么时候认识的洛阳郎君?”
仇胜天扶额:“就算是你八年前认识的,也早该娶妻生子了!
怎么八年前不嫁,要拖到今时今日?”
他叹了口气问道:“到底是哪家儿郎?”
花时序垂下头,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哎呀,师父你别问了,三个月后,我自会带他来见你。”
仇胜天眼角抽了抽,这还是战场上那个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时野将军吗?
时是时序的时,野是野蛮的野。
战场上野蛮强横,桀骜不驯,同样也是因为作战方式过于“野”,总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自从花时序来了北疆,胡人都安分多了,要不是圣上刻意压着她,他仇胜天早该退位让贤,回家颐养天年了。
要说花时序回洛阳成亲,最高兴的人,应该就是当今圣上了吧。
仇胜天皱眉道:“你想清楚了,你若回去,陛下定然不会再放你回北疆。”
花时序勾唇一笑,眸中满是从容自信:“师父放心,徒儿自有妙计。”
“行了,去吧,去吧。”
仇胜天摆了摆手道。
他这徒儿一向鬼精,就算他不同意,也会想别的办法达到目的。
再说万年铁树难得开花,他若拦着,这辈子怕是别想抱上徒孙了。
又不放心的叮嘱道:“多带些人手,我怕一路上不太平。”
花时序莞尔,拱手道:“谢师傅。”
望着花时序轻快的背影,仇胜天喃喃道:“有这么开心吗?”
花时序哼着小调,慢悠悠的走回自己的营帐。
路过马厩,她道:“老石,这马喂的不错。”
石青舀水的手一抖,喂马的水都喂到了自己的脚上,连忙行礼:“将军谬赞了。”
路过伙房,她道:“周叔,今儿这火烧的不错。”
抱着柴火的周叔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
路过演武场,她又道:“不错不错,大家的刀法进步多了。”
众人目瞪口呆,似是见了鬼,这还是他们那个冷酷无情,盛气凌人的将军吗?
石青凑近周叔,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将军是不是病了?”
周叔摸了把胡子,手指掐诀,目光深沉:“不对,据老夫推算,将军应该是被脏东西附身了!”
“……”神经,石青白了他一眼,掉扭头就走。
入夜,圆月高悬,银河横跨天际,繁星点点,仿佛触手可及。
花时序倚靠在一棵枯树下,望着天穹那轮月亮,任由肆意的风刮起衣袍,猎猎作响。
她拎着酒壶,听着周围将士们的欢声笑语和篝火的噼啪声,心头火热。
她不想再等了,也不能再等了!
猛灌了一口酒,花时序将酒壶别在了腰间,她走过去拍了拍成渝的肩头,道:“我先回洛阳,你与石青他们随后跟上。”
成渝一愣:“现在?”
自从将军看了洛阳来的那封信后,整个人都变得很不正常,还跟仇将军请了三个月的假期要回去成婚。
甚至如此迫不及待,要连夜赶回洛阳。
可他……却从未听说过她有心仪之人。
“嗯,现在。”
花时序灿然一笑。
成渝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的她,似冰雪消融,川河解冻,万物回春,眼角眉梢染上了星星点点春色,好似整个人在发光。
强压下心底的酸涩,他道:“山高路远,甚是危险,属下同您一起。”
“你莫不是忘了,八年前我曾孤身从洛阳来到了北疆,不用担心。”
花时序满不在意说完,屈指放在唇边,一声嘹亮的哨声响起。
很快,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飞奔而来,马身线条流畅,肌肉健硕,体态匀称,一看就是马中极品。
“接下来,要辛苦你了小红。”
花时序摸了摸马儿的鬃毛,又对成渝道:“你们不用着急赶路,一个月内能到达洛阳就行。”
话落,她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举起红缨枪冲军营里的将士振臂高呼:“等本将好消息!”
众将士哈哈大笑,齐声道:“我等恭祝将军心愿得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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