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监控屏的蓝光映在江予白脸上，他正在数陆昭言第七次转动腕表的频率。
墨色西装包裹着男人精悍的腰线，拍卖厅顶灯在他眼尾泪痣投下细碎金光。
当十九世纪机械钟表被推上展台时，江予白下意识抚过自己锁骨处的银链——那里坠着枚空药瓶，七年来始终带着雪松与鲜血交融的气息。
"江顾问，那幅《星夜》..."助理欲言又止。
青年指尖轻触监控屏幕，琥珀色瞳孔骤然收缩。
三天前触摸这幅梵高赝品时，他曾在画框夹层摸到陆氏集团的火漆印。
此刻拍卖师喊出两千万起拍价，陆昭言连竞价牌都没碰。
"他要的是压轴品。
"江予白扯松领带，铃铛手链撞出清响。
那幅《机械心脏》此刻正锁在陆昭言的私人收藏室——他今早刚用虹膜模拟程序黑进安保系统。
宴会厅突然骚动。
江予白转身时正撞见陆昭言栽倒的瞬间，男人攥着左胸栽进座椅，苍白指节陷进西装褶皱，与他二十二岁在苏富比初见时如出一辙。
身体比思维更快。
等他反应过来，己经抱着急救箱撞开贵宾室鎏金门。
陆昭言仰在真皮沙发上喘息，冷汗浸透的衬衫下，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
"硝酸甘油片..."沙哑声线像砂纸擦过耳膜，"在内袋。
"江予白伸手探进西装，却被铁钳般的手掌扣住腕骨。
陆昭言眼底泛着发白的血丝，力道却稳得可怕："新聘的字画鉴定师，怎么知道我有心绞痛？
"铃铛手链硌进肌肤，江予白嗅到雪松香里混着血腥气。
他忽然俯身贴近男人耳畔："陆总每晚十一点站在海棠公寓楼下时，监控器夜视模式会有0.5秒延迟。
"感应灯骤然熄灭，黑暗放大了腕表齿轮的咬合声。
江予白趁机将药片塞进他齿间，舌尖却蹭到微凉的铂金表盘。
陆昭言翻身将他压进沙发时，心电监护仪响起尖锐的长鸣。
"江先生。
"暴烈心跳震着相贴的胸膛，"你的简历写着恐高，但顶楼办公室落地窗每天都有新鲜掌纹。
"警报声戛然而止，江予白在剧烈心跳中听见项链坠子弹开的轻响——七年前偷来的药瓶正贴着陆昭言颈动脉跳动。
暗潮陆明修转动义肢上的翡翠扳指，监控画面定格在江予白抱着人冲出消防通道的瞬间。
青年右手始终护在陆昭言后颈，这个姿势精准避开了所有面部识别探头。
"赝品里的纳米芯片到位了？
""己经植入《机械心脏》画框。
"黑衣人躬身，"但大少爷突然发病...""发病？
"陆明修碾碎雪茄，机械义眼闪过红光，"我那哥哥五年前就该死在手术台了。
"全息投影亮起，江予白的资料在空中旋转。
十八岁匿名画作《机械心脏》拍出天价，同年陆昭言在瑞士接受心脏移植手术。
捐款记录显示，过去七年青年向全球十七家儿童心外科医院捐赠设备。
"找到他们的连接点。
"义肢弹出解剖刀，"我要那幅画里藏着的秘密。
"夜诊私立医院消毒水味里混进松节油的气息。
陆昭言在剧痛中睁眼，模糊视线里晃动着琥珀色的光斑。
江予白蜷在陪护椅里熟睡，白大褂滑落肩头，露出后颈淡青色血管。
他试图起身，却发现左手被铃铛手链缠在床栏。
素描本摊在晨光里，整整二十七页都是不同角度的机械腕表，连表盘裂痕都与自己戴的这支分毫不差。
"麻药导致暂时性失明。
"主治医师的声音在发抖，"但陆总今早特意要求转院..."手机震动，特助发来加密文件：”江予白毕业作品全部销毁“”上月入侵车载系统的IP经查属于二少爷“”拍卖会所有赝品均含放射性涂料“"醒了？
"带着鼻音的沙哑嗓音响起瞬间，陆昭言感觉身上一沉。
江予白突然翻身压住他输液的手，温热的眼泪砸在锁骨："手术室红灯亮了三小时..."青年颤抖的指尖按在手术刀口，泪水渗透纱布，却精准避开了所有埋线位置。
这根本不是哭错地方的演技，而是有人对着他的解剖图练习过千百次。
"为什么要捐建儿童心外科病房？
"江予白指尖划过他左胸疤痕，"因为这里跳动着机械心脏？
"血液仿佛在血管里逆流，陆昭言掐住他后颈迫使他抬头。
泪眼朦胧的琥珀瞳里，映出床头心电图机诡异的首线——当他情绪波动时，人工心脏就会停止模拟心跳。
"江老师不如先解释..."金属铃铛突然高频震颤，江予白捂住他的嘴。
病房外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那是陆明修特制义肢独有的频率。
"嘘。
"青年舔去他唇上血渍，"现在心跳归零的人，可以合离死亡了。
"月光掠过江予白颈间银链，陆昭言看清药瓶标签的刹那，记忆如雪崩般呼啸而来——七年前雨夜的美术馆，《机械心脏》画作前蜷缩的少年，还有那只递来救命药的手。
原来薄荷味的陷阱，早在相遇时就埋下了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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