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夜雨而下,暮色中的密林间,只听闻枯枝断叶被风吹落,雨滴打响,一队身披铁甲,骑着战马而来的卫兵并不顾及幽冷刺骨的风雨,踏着铁锭的马蹄在林地中铮然作响,只为了追上不远处一狼狈逃离的身影。
只见原是一素衣少女,在雨夜急行早己浪费了她大半体力,素白的衣裙也被雨水打湿,青丝散作流云,紧紧贴服着她苍白的脸颊。
身后的追兵己然越来越近,眼见她逃离的机会接近于渺茫。
“姑娘,我等乃太子殿下所掌的玄衣侍卫,本不欲为难你,你若将那逆贼林霄的踪迹如实告知,留你一条性命也无妨!”
话音刚落,一队人马己将少女包围住,少女背倚残木,如玉般的手心捂住胸口,低下头来急促地喘息着,只听她并未言语,可连喘息声也别有一番动听之态。
“原来,原来你们是为了林霄而来。”
仿佛是松了一口气,她的态度反倒是没有那么抵抗了。
“夜半时分,你们这一队铁骑闯入村中,小儿惊闹,妇孺惧哭,我以为是凶徒悍匪,这才急忙出村逃命。”
她抬眸时泪珠如断线明珠,眉目间惊恐之色仍有几分残留,“你等若是早说,何必将我村寨闹得如此鸡犬不宁,我又如何会这般慌乱!
不过是林霄一人,他在外招惹的祸事与我何干,我倒是恨不得你们将他抓拿住,也好借我心头之恨!”
她的语气中不禁带入一丝怨怼,若是其余人做这等骄横之态,卫兵早己一刀而下,哪有什么耐心而言,可这眼前这女子分明形容狼狈,却似高空中冷冷月魄坠入凡尘,他等世俗之人何曾见过这般绝色!
那对笼着江南烟雨的般的黛眉颦蹙起来,睫羽凝着几滴雨水,晶莹透亮,分不清那是将她打湿的雨水,还是她惊怒之下的眼泪。
但见菱唇早己被贝齿咬得褪了血色,为首的玄甲侍卫低低一叹,当美色成为一种武器时,这位少女一人便胜过了万千神兵。
他利落的一下马,随即解下衣袍上的披风,裹在她瘦弱单薄的肩头。
"林霄与姑娘你,有仇?
"少女绞着湿漉漉的袖口,忍不住道:“我刚出生时便有算命先生断言我命犯七煞,是克尽血亲之命,其言果真不假,不过数年亲人皆逝,孤独寂寥十余载,偶遇林霄不弃寒微,许我凤冠霞帔之诺——"她忽地银牙暗咬,素手扯断腰间褪色璎珞,"怎料红绳系处皆是虚言!
他弃我一颗真心,将我的感情碾作尘土,合该有此报应,你等既与那负心人同怀切齿之恨,我愿住一臂之力。
" 纤纤玉指遥指西北山岭,少女声线颤抖对玄甲侍卫们指路。
抬头时,她怒色不减,反而生出一种动人心魄的艳色来。
玄衣卫首领顿时心生怜意:“林霄此人根本不配拥有姑娘你这般赤忱之心,我愿给姑娘谋条出路,我家主人正是当朝太子殿下,你可愿去京城面见殿下,殿下是最是怜香惜玉,姑娘这等天姿玉色合该进东宫受万民供奉,享万千宠爱,说句大不敬的话,姑娘不出两三年,便是太子妃之位也是能坐得的。”
“此话当真?
我陆枝枝并非什么清高之人,若是能得荣华富贵,我愿进宫谋个前程。”
陆枝枝不过一十五六岁的少女,提及姻缘前程时,也忍不住霞飞双颊。
好女人忠贞于丈夫,边境女人忠贞于饱腹。
“夜深雨冷,荒郊野外,姑娘若是还认得回去的路,还是快回家吧,我等冒犯了姑娘,适才铁骑踏入村寨也误伤庄稼和鸡犬,这五十两银子便给补偿。”
玄衣卫急需追拿林霄,哪怕不忍她一人在这密林中,可也不能再拖延时间了,万一抓不到林霄,他们要如何与太子殿下交待,于是除了银子之外,又送予她一封举荐信和玉佩作为信物便离开了。
待到林间再次恢复了平静,拿着银子和信物的陆枝枝收敛了脸上仰慕荣华的神情。
她随手拿着银子信物翻来覆去的看,只觉得有趣,小小的玄衣卫出手倒是挺大方,按照这个世界的物价来看,一两银子足够在边郊塞外一家三口舒舒服服过上一年了,而五十两可是绝大多数百姓见都没见过的巨款,可见太子的身家不是一般的富裕。
林霄是这个世界男主,这是篇小学生权谋+复仇+养崽+国仇家恨+女主宅斗男主在朝堂有敌人有君臣有父子让老白读者一眼就不想看下去的狗血美食文,名字叫“前朝公主被锦衣卫强制爱后,成了太后艳绝京都”。
女主有许多奇思妙想的美食烹饪俘虏男主,在这段剧情里林霄靠着女主给予香囊引来马蜂躲过这群高手追杀,吃了香囊的药丸治愈伤口和果腹。
林霄惊叹女主聪慧,小小药丸有如此神效,一个人在悬崖峭壁疗伤,每当就快要撑不住时,依靠着记起女主音容笑貌才挺过来。
他本心生爱慕女主,当女主挺着肚子坦言淋雨告诉林霄,她怀有身孕了,林霄不娶她的话,被玷污清白的官家女子会被家族赐一尺白绫,死后丢弃乱葬岗被野狗啃食,她不想死。
泪眼婆娑的女主让林霄动了恻隐之心,以锦衣卫指挥使身份求婚,同他爱慕过的女主成婚,女主也把孩子生下来培养成材。
林霄不知道的是,这个是天坑。
女主怀的是太子的孩子,她靠一次意外与太子同床共枕,加上迷情香的作用下,太子对她是神魂颠倒,不顾黑夜白天颠鸾倒凤,也正是这一次便成功中标怀上了五胞胎。
因为女主是前朝公主,前朝旧臣都等着唯一血脉的公主殿下复国,明面身份是小官家庶女的女主一脸懵逼,从小宅斗都输给嫡母,复国这种高难度事业她实在是顶不住。
可连她明面亲爹都要求她复国,去招纳贤才和收复旧土,她一个娇滴滴官家女被逼无奈,绞尽脑汁就想出怀孕,听前朝人说她家族血统奇特,一胎可以生好几个孩子。
只要她生了拥有她血统的孩子登上皇位,西舍五入就是复国了,谁知道事成一半,太子被废了。
好在皇家根本没几个孩子,女主机会超级多,她想依靠林霄骇人手段,让孩子在幕后兵不刃血夺回一切,包括皇位。
现在不知道林霄能不能躲过太子安排的刺杀,去帮太子养妻儿呢。
“我们这次任务是彻底废了林霄,再得到美人讨太子殿下欢心,距离太子心腹又进一步了。”
远处,玄衣卫首领感叹几声自己机智,边招手唤起手下追赶敌人。
系统忽然出声:人类情绪好复杂,你照顾林霄这么久,他今日传讯拜托你遮掩踪迹,你为什么骗人,找了太子安排的高手告知他的踪迹,你知不知道他躲不过追歇菜了,得不到他的爱意值你在这个世界会重蹈炮灰下场!!
陆枝枝纯粹恨,原本今日她会为林霄隐瞒行踪,被马蜂蛰了一脸的玄衣卫气冲她来,一刀了结了她。
她是炮灰,出场就死的炮灰,死了无数次觉醒的陆枝枝得到了系统,只要得到爱意值她就有篡改剧情的能力。
陆枝枝勾唇:他什么都不知道,我的死算什么?
算我倒霉?
系统:你是不是要坑死男主!
陆枝枝否认:受点伤罢了,林霄会好好活着的。
……遥望天边,一抹鱼肚白即将破开沉沉暮色。
林内一座偏僻孤村中,人烟稀少,仅有几个瘦弱妇人踩着晨光,来到村口溪流边洗涤一家子的衣物,但与曾经的麻木不同,那一张张枯瘦的脸上莫名带有几分希望,只因一夜过去,每个村民家门口都居然发现了一两银子。
木质檐角的滑落几滴昨夜的雨水,窗户边的朽木在寒风中簌簌发抖,陆枝枝跪坐在廊下捣药,青石臼里的药汁溅在冻红的指尖,远处此起彼伏的犬吠声撕破寂静,惊落枝头几簇雪花。
太阳还没有全部升起来,室外还是有些昏暗。
她点燃一枚灯笼,灯笼的暖光刚漫过竹门便撞见满地猩红,黑衣男子伏在雪地里,衣袍被剑气割裂,血珠顺着苍白的指尖坠入雪地。
他仰头时喉结滚动如困兽:“陆姑娘,有人害我!”
他纤细手指想勾起少女裙摆,唤她救命,可染血的手指堪堪勾住少女的裙裾便颓然垂落,在雪上拖出一道蜿蜒的红痕。
陆枝枝踉跄着扑跪在地,慌张掏出药丸要喂给流血不止的林霄,可止血的药丸却一不小心洒落大半,她慌乱的将人扶起,也顾不得药丸子了。
那刀剑劈开的伤口深可见骨,汩汩热血浸透她新换上的袄裙。
"林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不要怕,先且忍忍......"她咬唇拽着男子臂膀,麻绳在掌心勒出殷红血印,青石阶上蜿蜒着断续的血迹,每下一阶都能听见男人压抑的闷哼。
“是谁害你,林公子你一定要撑住,我去找大夫救你,哪怕把我爹娘留下传家宝卖掉也要救你一命。”
她低声哭泣着,像是承受不住男人所受到的伤痛。
“不用找大夫,陆姑娘,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把我藏在地窖瞒住所有人,可以吗?”
虚弱的祈求让陆枝枝怜爱抚平脆弱男人的眉头,她点点头,低声答应。
地窖里火光摇曳,药罐在炭炉上咕嘟作响。
林霄裹着棉被仍止不住战栗,却勉力扯出笑纹:"枝枝......."话音未落被呛出血沫,染红了少女慌忙递上的帕子,"昨日下午我原是去驿站寄婚书......"柴火在炉膛里噼啪炸响,陆枝枝搅动汤药的手倏然顿住。
药雾氤氲中,男子的眉眼清俊犹如一副上好的山水画:"圣上赐婚后,京中再无人敢轻慢姑娘分毫。
"他腕间缠着的纱布渗出点点红梅,"枝枝这般心软,总不忍见人受苦......"少女耳尖漫上绯色,将烘暖的汤婆子塞进他怀里。
火光将两道影子投在斑驳土墙上,忽长忽短地纠缠,如同一对鸳鸯交颈,比翼双飞。
她转头看那影子都觉得面红心跳,一边往炉子扔柴火一边忍不住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你善良。”
陆枝枝嗡声接受这个理由了。
“我很善良,这个优点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我总是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
离开地窖陆枝枝擦掉虚伪眼泪,屋外雪地那抹红色血液刺痛她的心扉——男主刚刚拿走了玄衣卫留给我的玉佩。
你猜他在想什么系统:想怎么挽留你的心?
陆枝枝嗤笑,天真。
地窖里的林霄摩挲玉佩,质感通透是上等好物,和贫穷苦寒的少女毫无关联,是有富家公子窥伺少女容颜赠予?
还是和他这次追杀有关系。
他奉陛下命令审查太子是不是蓄养精兵,中饱私囊被太子察觉,遭下属出卖整个人一路逃亡,无数次差点致死,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看陛下对太子情谊,愿不愿意废太子。”
林霄眉眼间闪过隐忍,官场行走要站队,中宫太子和诸位皇子博弈白热化几乎是你死我活地步,能够登上金銮殿至高位是每个皇子渴求。
太子被几个兄弟联手排挤针对,脑袋紧绷一根线,林霄知道,对他这个保皇党下手,太子己经疯了。
边境大街小巷贴满林霄画像,太子以通敌叛国的名义命令众人抓到林霄,奖赏黄金一万两。
苦寒边境一下子宛如炸开般沸腾,无数人疯狂想要寻找林霄,甚至有几名武功镖师都绯红脸颊跟陆枝枝保证,一定赚钱娶她。
雪地的白莲花总是楚楚动人,唇角勾勒的笑意足以令人疯狂。
抓不到人的高手早就向太子献上陆枝枝的画像,第一眼太子就快马加鞭寄送几封来信。
情话绵绵许她荣华,问她何日前来京都,要送她温泉庄子养身子。
“太子很喜欢你。”
林霄抬眸,炙热的伤口并未痊愈血色蔓延,无非冲破重重包围,他在苦恼如何回京。
谣言说久了,无人辩解就会成真,要破局就要回京。
陆枝枝只穿了单薄里衣,烛光衬得她肤色如同上等白釉,她把衣袖撕开成长条,想为林霄包扎身体,呼吸渐渐灼热。
“可是我只喜欢你,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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