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演武场青石板上，掌心被碎石硌出血痕。
林轩的玄铁战靴碾过我的手腕，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凡体就该有凡体的觉悟。
"他俯身揪起我的头发，让全场都能看清我满脸血污的狼狈模样，"三年前你偷服洗髓丹强行突破，现在连炼体三重都稳不住了吧？
"观战席传来阵阵嗤笑。
那些曾经谄媚的家仆，此刻正忙着往我的伤口撒盐。
二长老故意提高声音："血脉浓度不足三成者，本就不配享用家族资源。
"我艰难转动眼球，望向高台上供奉的测灵碑。
那方通体莹白的玉碑此刻泛着血红，碑身上"林陌：凡体"西个字刺痛双目。
三日前测试时，这行判词引来的嘲笑声几乎掀翻祠堂屋顶。
林轩的脚尖突然抵住我的咽喉："听说你娘临死前，还念叨着要给你换血？
"他靴底加重力道，我听到气管被挤压的嘶鸣，"可惜那个贱婢到死都不明白，杂血就是杂血...""不准提我母亲！
"我猛然抓住他的脚踝，断裂的指甲在玄铁甲片上刮出刺耳声响。
气海突然剧烈翻腾，三年前强行突破留下的暗伤在此刻爆发，一口黑血喷在林轩的蟒纹锦袍上。
"找死！
"林轩袖中寒光乍现，淬毒匕首首刺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我怀中突然传来灼热波动，那枚从藏书阁角落捡到的青铜古戒，竟将喷溅的鲜血尽数吸收。
"住手！
"大长老的喝止姗姗来迟。
匕首在离心脏半寸处停住，但我清楚看到林轩眼中闪过的惊疑——他持刀的手腕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被某种无形力量禁锢。
我趁机翻滚到擂台边缘，破碎的衣襟里掉出半块玉珏。
这是母亲留下的唯一物件，此刻却在众目睽睽下被林轩一脚踏碎。
翡翠碎片扎进掌心时，古戒上的饕餮纹突然睁开第三只眼。
剧痛如潮水般退去，某种玄奥的韵律在经脉中流淌。
我盯着地上玉屑，耳边响起母亲临终前的咳嗽声："陌儿...记住...人体本就是最完美的道种...""此战林轩胜！
"裁判的宣告淹没在欢呼声中。
我摇摇晃晃站起身，舌尖舔到唇边血渍竟尝出一丝甘甜。
没人注意到，那些洒落的鲜血正在青石缝隙里勾勒出古老阵图。
林轩甩袖离场时，我对着他的背影无声开口。
从他骤然僵硬的肩膀，我知道他读懂了唇语——"洗髓丹是你换的。
"夜色笼罩祠堂时，我蜷缩在惩戒堂冰冷的地面上。
胸口古戒滚烫如烙铁，皮肤上浮现出与擂台血阵相同的纹路。
当月光移到第七根窗棂时，我终于听清血脉里回荡的道音："吞天噬地，以身为炉。
"我蜷缩在惩戒堂东南角的阴影里，数着月光在青砖上移动的刻度。
戌时的梆子声刚过，胸口青铜戒突然发出蜂鸣。
皮肤上那些由血迹转化而来的道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入骨髓。
"果然不是错觉。
"我盯着颤抖的右手，白天被踩碎的指骨此刻发出炒豆般的爆响。
当月光移到第三块地砖的裂缝时，整条手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拍向地面。
青砖应声炸裂，飞溅的碎石在月光中悬浮成环形。
那些白天渗入砖缝的血迹，此刻竟在空中勾勒出完整的人体经络图。
我惊觉这正是自己修炼林家基础功法时的行气路线，但所有关键穴位都被血色红叉覆盖。
"错了...全都错了..."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脑海炸响，惊得我撞上身后刑架。
青铜戒表面浮起细密裂纹，饕餮纹的第三只眼射出幽蓝光束，将悬浮的血色经络图彻底击碎。
冷汗浸透的里衣突然无风自动，某种超越认知的能量从尾椎骨窜上后颈。
我本能地并指成剑点向气海穴，这个林家功法严禁触碰的死穴，此刻却爆发出岩浆般的热流。
"啊——！
"我死死咬住脱臼的右臂防止惨叫出声。
皮肤表面鼓起无数游走的肉瘤，三年来堵塞的经脉正在被狂暴的能量强行贯通。
当痛楚达到顶点时，耳边忽然响起母亲哼唱的童谣："月牙弯弯照九州，破碎的镜子重圆头..."十二年前那个雨夜，缠绵病榻的母亲就是哼着这首曲子，把青铜戒塞进我掌心。
此刻那些模糊的音节在疼痛中逐渐清晰，竟与体内暴走的能量产生共鸣。
地面上的月光突然扭曲成漩涡，惩戒堂的封印阵法发出濒临崩溃的哀鸣。
我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影子不断膨胀，在墙面投射出三头六臂的魔神虚影。
气海深处传来玻璃碎裂声，三年前被洗髓丹毒害的丹田竟开始自主修复。
"小子，你打算把方圆百里的修士都引来么？
"苍老的声音从戒面传出。
悬浮的碎石瞬间落地，即将成型的灵气漩涡被强行压回体内。
我艰难抬头，看见戒面浮现的老者虚影正在捻灭指间的星光。
他座下的青铜王座爬满锁链，每一根都连接着虚空中的星辰。
"前辈是古戒器灵？
"我抹去鼻血，发现吐出的血沫里夹杂着黑色结晶，"这到底是...""你还有三十七息时间提问。
"老者抬手在虚空划出燃烧的沙漏，"子时三刻的灵力潮汐将至，若不想被林家那些老不死发现异常..."我首接扯开衣襟露出胸口："如何利用凡体吸收潮汐之力？
"老者眼中首次泛起涟漪。
他弹指击碎我三处隐脉，剧烈的疼痛中，我看到自己内脏浮现出金色纹路："这是？
""太初道纹，百万年难遇的禁忌体质。
"老者虚影开始闪烁，"所谓凡体，不过是..."话音戛然而止。
月光突然偏移七寸，本该在寅时出现的北斗七星赫然悬在头顶。
我猛然惊觉，从老者出现到现在，惩戒堂的滴漏竟未曾移动分毫。
胸口古戒骤然紧缩，仿佛要勒断肋骨。
新的道纹在皮肤上游走，最终汇聚成逆行的周天循环。
我福至心灵，捡起刑架铁钉刺入涌泉穴，按照道纹指引强行引气入体。
窗外传来更夫敲响子时的梆声，但这一次，潮水般的灵气是从我体内喷涌而出。
惩戒堂地面浮现出北斗七星的图案，与我胸口道纹完美契合。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窗纸时，我握碎掌心血痂。
那些黑色结晶在掌心化作粉末，隐约组成了西个古篆——吞天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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