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泥沼中的哭声咸安二十三年,暮春时节,微风中还带着些许凉意。
崔淼重重地摔落在满是青苔的泥泞之地,后颈处传来一阵钝痛,仿佛有尖锐的石块刺入。
温热的鲜血缓缓渗出,与泥水交融,顺着衣领蜿蜒而下。
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一丝腥甜,只因这具身体太过孱弱,孱弱到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贱蹄子,装什么死!”
一只绣着金线的鞋面毫不留情地踢在她腰间,崔淼闷哼一声,眼前模糊地闪过一张涂着厚厚胭脂的脸。
是丞相之女苏月如,这个在前世总是虚伪地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崔大人”称呼她的千金。
“苏小姐,这……这可是当朝崔大人啊!”
丫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仿佛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不轻。
崔淼缓缓垂眼,看到自己袖口露出的那截苍白皮肤,分明是十六岁少女的模样。
可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早己换上男装,跟随父亲出入军营,历经风雨。
“崔大人?”
苏月如尖声笑了起来,那笑声犹如夜枭般刺耳。
她一把抓起崔淼的头发,朝着石头上撞去,恶狠狠地说道:“不过是个靠卖主求荣才爬上高位的狗东西!
如今失了圣心,居然还敢跟我抢婚约?”
婚约?
崔淼的瞳孔骤然紧缩。
前世,她为了稳固自己权臣的地位,确实强迫苏月如嫁给镇南王,却不想今日被苏月如联合苏府设计,从城楼推下。
等等,城楼!
她猛地抬起头,透过那雕花的月洞门,远远地能望见那鎏金飞檐的奉天楼。
朱红色的宫墙下,一队禁军正朝着这边疾步走来,领头的副将腰间挂着的,正是她送给镇南王的狼首玉佩。
“小姐,禁军来了!”
丫鬟焦急地拽了拽苏月如的袖子。
崔淼趁机蜷缩成一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重生了,回到了被推下城楼的前一刻,而此刻,镇南王的人正奉命前来“救”她。
第二节 绿茶初啼“好痛……”崔淼发出一声微弱得如同蚊呐般的呜咽,睫毛上挂着浑浊的泥水,楚楚可怜地唤道:“苏小姐……”苏月如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在她的印象里,从前的崔淼总是一脸冷峻,杀人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何时这般狼狈过?
“是我错了……”崔淼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蹭过苏月如的裙摆,声音带着哭腔,“不该……不该爱慕丞相大人……”这话犹如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苏月如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父亲与崔淼“私通”的谣言,正是崔淼前世用来扳倒苏府的第一步。
“你胡说!”
苏月如恼羞成怒,扬起手就要打下去,却被崔淼一把紧紧攥住手腕。
崔淼那双眼睛里蓄满了水光,在阴影的映衬下,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小姐的手好烫,莫不是中了暑?”
此时,禁军副将己经快步赶到跟前,看到崔淼满身泥泞、狼狈不堪的模样,立刻单膝跪地,恭敬道:“卑职救驾来迟!”
崔淼缓缓松开手,任由自己瘫倒在泥水里,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苏小姐担心本官染了风寒,特来……特来送药,却不慎滑倒……”“放屁!”
苏月如气得跺脚,“你明明……”“明明怎样?”
崔淼微微歪头,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是苏小姐亲自给本官灌了药,说要‘治治本官的断袖之癖’?”
副将猛地抬起头,手不自觉地按在剑柄上,眼神中充满警惕。
苏月如的脸色变得如同白纸一般,她确实让人在茶里下了药,只是万万没想到崔淼竟能如此颠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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