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蹲在梧桐树根旁,铁锹磕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春末的雨丝沾湿了她的刘海,发梢凝着细小的水珠,在暮色里泛着微光。
"应该就是这里。
"她用手指丈量着树干到花坛的距离。
十年前种下的冬青已经长到半人高,墨绿的叶片在雨中沙沙作响。
铁锹掘开湿润的泥土,忽然碰到硬物——沾满泥浆的玻璃瓶在土坑里若隐若现。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医院发来的复诊通知。
沈夏望着屏幕上"渐冻症"三个字,雨滴顺着睫毛滚落,在玻璃瓶表面晕开水痕。
十年前那个蝉鸣聒噪的下午突然清晰起来,初中教室里风扇咯吱转动的声音,混合着班主任让同学们写下给十年后的自己的沙沙声。
"我要带妈妈去北海道看雪!
"十三岁的沈夏咬着圆珠笔头,在纸条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雪人。
前排林晓晓回头冲她做鬼脸:"北海道算什么,我要带爸妈环游世界!
"那时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切进来,将少女们飞扬的马尾染成金色。
沈夏把纸条塞进玻璃瓶时,特意选了妈妈最喜欢的浅紫色丝带系在瓶口。
她记得自己蹦蹦跳跳跑到操场东侧的梧桐树下,看着班主任把四十个玻璃瓶埋进挖好的土坑。
直到现在她都清晰记得,那天回家时厨房飘出的糖醋排骨香味。
系着碎花围裙的妈妈从油烟里探出头,鬓角沾着晶亮的汗珠:"夏夏快来尝尝,今天特意多放了冰糖。
"铁锹突然碰到什么硬物,沈夏猛地回神。
沾满泥浆的玻璃瓶在土坑里泛着微弱的光,浅紫色丝带早已褪成灰白,却依然保持着蝴蝶结的形状。
她颤抖着拧开瓶盖,陈年的墨水洇开了浅浅的蓝,但字迹还能辨认:"十年后的沈夏,要记得每天给妈妈泡罗汉果茶。
要带妈妈去拍古装写真,她上次盯着影楼海报看了好久。
还有......"泪水突然砸在泛黄的纸条上。
沈夏慌乱地抹眼睛,指尖碰到口袋里冰凉的诊断报告。
三年前同样的暮春时节,妈妈端汤时突然打翻砂锅,滚烫的鸡汤在地板上蔓延成扭曲的河流。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妈妈蹲下身收拾碎片,手指却不自然地蜷曲着。
那些细小的异常像梅雨天的潮气,渐渐渗透进生活每个缝隙——晨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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