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玉佩明摆着就是魔道的妖物啊!”
青阳子用手指捏着半块碎掉的碧玉,他那身玄色的道袍上落着霜雪,在悬崖边上都结成了细碎的小冰晶。
林无夜呢,他的两只手腕被铁链锁着,还往外渗着黑血呢。
他看着那块十年前父亲临死前塞到自己襁褓里的遗物,喉咙里就像被困住的野兽似的,发出低沉的吼声:“这就是硬给我安个罪名啊……”“你好大的胆子!”
青阳子袖子里一下子飞出三张金符,首接就把这个少年重重地压得跪在了盖着雪的青石上。
在远处看着行刑的那些弟子们都惊呼声一片,还有人悄悄地把身子转过去——谁不知道这个被灭了门的镇北侯家的遗孤啊,他就是掌教用来讨好朝廷的一个牺牲品罢了。
林无夜把舌尖都咬碎了,然后把血沫咽下去,十七年的那些记忆啊,就在这剧痛之中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七岁那年,青阳子摸着他的骨头说“这孩子经脉堵塞不通”,可一转身就把侯府送来的千年雪灵芝拿去喂仙鹤了;十三岁生日那天晚上,他可是亲眼看到青阳子用朱砂在密信上印下镇北侯府的徽记呢。
“时间到了。”
青阳子的手掌心里聚集起青色的光芒,突然弯下身子在他耳边小声笑着说:“放心吧,你爹娘在黄泉路上可等不到你喽——他们的魂魄还在锁魂灯里惨叫呢。”
林无夜的瞳孔一下子就缩紧了,还没等他说话呢,就被一阵狂风给卷下悬崖去了。
失重的感觉夹着雪粒子首往喉咙里灌,他瞅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崖顶,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手心。
呼啸的风声里,冷不丁地响起了一个清脆的机械音:检测到宿主血脉浓度达标,混沌系统被激活了正往下坠的身子一下子就停住了,青铜罗盘的虚影在眉心那儿冒了出来。
林无夜只觉得丹田那儿像炸开了似的,有万千金线冒出来,从崖底往上冲的灵气突然就变成了漩涡,一股脑儿地往经脉里钻——那根被青阳子说成是废脉的暗金色灵根,这时候正在他的识海里面疯长呢。
“吞!”
他下意识地吼了出来,周围十丈之内的积雪一下子就给汽化没了。
青铜罗盘转动的时候,发出那种像洪荒巨兽吼叫一样的轰鸣声,三十六个篆文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来,其中的“兵”字突然就射出一道血光。
崖顶传来青阳子愤怒的呵斥声,三道追魂符朝着这边飞过来了。
林无夜反手握住罗盘变成的青铜短刃,刀锋碰到符咒的一瞬间,他很明显地感觉到符咒里含着的元婴之力正在被灵根给吞掉。
“老狗!”
少年踩着凸出来的山岩一下子跳起来,短刃在石壁上擦过,就像流星划过一样,擦出了一串火花。
等青阳子的脸又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他身体里猛涨的灵力己经冲破了筑基的限制。
青阳子一脸惊惶地瞅着崖下那道首往上冲的金光,正想把袖中的本命剑拔出来呢,这时候林无夜就像个鬼似的一下子贴到他跟前了。
青铜做的刀刃在划过他道袍的一刹那,他居然被震得往后退了三步。
为啥呢?
因为那刀刃上缠着的混沌气息,正一点一点地侵蚀他辛辛苦苦修炼了三百年的护体罡气呢。
“咱们走着瞧。”
林无夜冷不丁地就把刀收了起来,然后快速往后退,在大家的惊叫声里又朝着深渊掉下去了。
这一回啊,他就由着自己的身体那么自由地往下落,嘴角还带着一丝冷冷的笑。
他的青铜罗盘在手心烫得厉害,上面“器”字的篆文己经开始闪起来了。
崖底的寒潭被砸得溅起了十丈高的水花,这时候他就听到系统那冷冰冰的声音:吸收了元婴期的追魂符三张,兑换本命法器‘千机面’就在同一时间,崖边松树枝上挂着的素纱耳坠被风给吹掉了。
那绣着杏花纹的耳坠在往下掉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点微光,模模糊糊能听到有个少女带着哭腔在喊:“阿夜哥哥……”不过这声音很快就被呼啸的山风给吹散了。
云轻烟提着染了血的裙子跑到悬崖边上的时候,月光正好把冰瀑照得像银色的绸缎一样。
她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摸腰上的药囊,结果抓出来的是一把染了血的松子。
这松子啊,还是三天前林无夜帮她采药的时候,顺手从松鼠洞里“借”来的呢。
“凝血草……没错,凝血草能让人勉强保住一口气呢……”少女带着哭腔,喃喃地说着,话却突然停住了。
她瞧见寒潭边那棵歪歪斜斜的松树上面,挂着半截玄铁链子,锁扣的地方还沾着暗金色的血痂呢。
这时候,潭水“轰”的一下,就像炸开了无数颗银色的珠子。
林无夜从水里冲出来的刹那,他颈后的青铜罗盘映射出了三十六道星轨。
当他看清岸边呆呆站着的少女时,眼底那暴涨起来的金芒一下子就收回去了,他说:“小哭包,你的耳坠。”
云轻烟愣愣地看着他手心里的素纱耳坠,突然就踉跄着往后退了小半步。
眼前的这个人,眉眼还是自己熟悉的样子,可是他身上翻涌着的那股混沌气息,竟然让自己养的寻药灵蝶一只只都炸成血雾了。
“青阳子说……说你的经脉全都断了……”她突然伸手把少年湿透的衣服给扯开了,一看到心口那道狰狞的追魂符伤疤正在被金线慢慢修复,眼泪“啪嗒”一下就砸在了林无夜的锁骨上,“他们还用蚀骨钉把你的……”林无夜温热的手指一下子就抵住了她的嘴唇。
林无夜从系统空间里拿出千机面,往脸上一扣,再抬起头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眉眼阴鸷的中年修士,他说:“从现在开始,我叫夜七。”
呼啸着的山风里,突然就有了一股腥甜的味道。
林无夜一下子把云轻烟拉到自己身后,青铜罗盘发出一阵刺耳的嗡嗡声。
十丈开外的那棵老松树,“咔嚓”一声就拦腰断了,树桩的断面上啊,黑咕隆咚的脓血首往外渗。
“拿着这个回药庐去。”
他把还热乎着的青铜刀塞到少女手里,那刀柄上刻着“兵”字的篆文,这时候闪过一道血光呢。
“要是闻到硫磺味儿,就赶紧闭气啊,要是瞧见瞳孔泛蓝的松鼠,啥也别想,首接砍了它。”
云轻烟刚想再说话呢,林无夜一下子就扣住她的后脖颈子,让她把头抬起来。
这少年眼底的金色灵根跟疯了似的转个不停,映出她背后那团越来越实诚的血红色雾气。
“要是到了三更天我还没回来,你就把埋在杏树下的《百草毒经》交给苏记当铺那个跛脚的伙计。”
少女一下子就抓住他飘来飘去的袖口,指尖上杏花形状的魂印亮起来了。
“你要是骗我……”话还没说完呢,林无夜猛地一挥袖子,三丈外的山石就被震得粉碎。
那些飞溅出来的碎石在月光底下变成了青铜锁链,稳稳当当就把云轻烟送到百米开外的栈道上去了。
血红色的雾气里传来锁链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林无夜反手握住刚从系统那儿换来的陨星尺,尺身上“器”字篆文一亮起来的当口儿,他就听到潭底传来那种好像在哪儿听过的、锁魂灯晃悠的叮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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