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一章 铜镜的另一面"这面铜镜的修复工作就交给你了,俞老师。
"博物馆主任拍了拍俞长安的肩膀,"据说是唐代贞观年间的物件,对研究当时的冶炼技术有重要价值。
"俞长安点点头,戴上白色棉质手套,小心地接过那面布满铜绿的圆形铜镜。
镜面己经氧化得几乎看不清人影,但背面精美的缠枝花纹依然清晰可见,中央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图案。
"我会尽力的。
"他轻声说道,手指轻轻抚过镜缘处的一道裂纹。
深夜十一点,首都博物馆的文物修复室里只剩下俞长安一人。
他喜欢在夜晚工作,没有白天的喧嚣和频繁的打扰,能让他全神贯注地与这些千年古物"对话"。
作为国内顶尖的文物修复专家,三十岁的俞长安己经修复过数百件珍贵文物,但这面铜镜却给他一种奇异的感觉。
"奇怪..."他喃喃自语,用棉签蘸取特制溶液轻轻擦拭镜面,"这氧化层不像自然形成的..."就在他的棉签触碰到镜面中央的瞬间,一道刺目的金光突然从镜中迸发出来。
俞长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啊——"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刺眼的阳光让他不得不抬手遮挡。
耳边不再是修复室恒温恒湿系统运转的轻微嗡鸣,而是嘈杂的人声、马蹄声和叫卖声。
"让开!
让开!
"一声厉喝伴随着马蹄声由远及近。
俞长安猛地往旁边一闪,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几乎是擦着他的衣袖飞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宽阔的土路上,两旁是古色古香的木质建筑,街上行人穿着明显是古代风格的服饰。
"我这是...在拍戏现场?
"他低头看向自己,却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粗布长衫,腰间系着一条褪色的布带,脚上是一双磨损严重的布鞋。
"俞公子!
俞公子!
可找到您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满脸焦急,"您怎么在这儿发呆啊?
老爷都急疯了!
""我...认识你吗?
"俞长安困惑地问道。
少年瞪大了眼睛:"公子您别开玩笑了!
我是阿福啊!
您的小厮!
老爷说要是再不把您找回去,就要打断我的腿!
"俞长安的大脑飞速运转。
穿越?
他看过不少网络小说,但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想找手机,却只摸到几枚圆形金属——掏出来一看,是几枚铜钱。
"公子,您怎么了?
是不是又头疼了?
"自称阿福的少年担忧地看着他,"自从上个月您从马背上摔下来,就老是忘事...""我...确实有点头晕。
"俞长安顺着他的话说道,"你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年份吗?
""天佑三年啊,公子。
"阿福的表情更加担忧了,"您真的没事吗?
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天佑?
俞长安在脑海中快速检索着历史知识。
唐朝有天佑年号,但那是唐昭宗时期,公元904年左右。
难道他真的穿越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唐朝?
"先...先带我回家吧。
"他决定先弄清楚状况。
跟着阿福穿过几条街道,俞长安暗自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这座城市规模宏大,街道规划整齐,行人衣着考究,显然是个繁华的都城。
远处巍峨的城墙和宫殿轮廓让他更加确信——这很可能就是长安城。
"到了,公子。
"阿福在一座虽然气派但略显破败的府邸前停下。
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俞府"二字,但金漆己经剥落了不少。
走进大门,迎面是一个宽敞的庭院,假山水池一应俱全,但草木疏于修剪,池水也有些浑浊。
几个仆人正在打扫,见到他都恭敬地行礼。
"逆子!
你还知道回来!
"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正厅传来。
俞长安抬头,看见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大步走来,身着深色长袍,面容严肃中带着疲惫。
"父亲..."他试探性地叫道。
"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男子——显然是他这个身体的父亲——怒气冲冲地说,"你知道现在家里是什么情况吗?
你大哥在边关生死未卜,你二哥被贬岭南,整个家族就指望你延续香火,你却..."话未说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训斥。
"俞大人!
不好了!
"一个衙役模样的人冲进来,"朝廷刚刚下了诏书,说您...您涉嫌勾结叛军,要查封府邸,全家收监候审!
"俞父脸色瞬间惨白:"什么?
这...这从何说起?
""是宇文大人亲自下的令,说在令郎书房搜出了与叛军往来的书信..."衙役压低声音,"大人,您快想办法吧,官兵己经在路上了。
"俞长安感到一阵眩晕。
刚穿越过来就遇到家族危机?
这也太戏剧性了。
但文物修复师的工作让他养成了冷静分析的习惯。
"父亲,"他上前一步,"我们家可有仇人?
或者...那位宇文大人与我们有何过节?
"俞父苦笑一声:"宇文述?
他不过是宰相李林甫的一条狗罢了。
我们俞家虽己没落,但祖上曾与太宗皇帝并肩作战,获封国公。
这些年我们不愿依附李林甫一党,自然成了眼中钉...""那现在怎么办?
"俞长安问道,心跳加速。
历史上李林甫确实以排除异己著称,但天佑年号应该是唐末,时间对不上...这个时空似乎与他所知的历史有些出入。
"阿福,带公子从后门走!
"俞父突然下定决心,"去城南你姑母留下的那间小院暂避。
我...我去找几个老朋友周旋。
""父亲,我不能丢下您...""傻孩子,你若被抓,俞家就真的绝后了!
"俞父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塞给他,"这是祖传之物,务必保管好。
快走!
"阿福不由分说地拉着俞长安向后院跑去。
穿过几道回廊,他们从一扇隐蔽的小门溜了出去。
刚跑出不远,就听见身后传来官兵的呼喝声和砸门声。
"公子,这边!
"阿福熟悉地在小巷中穿梭,带着俞长安七拐八绕,最终来到城南一处僻静的小院前。
小院很简陋,但还算整洁。
阿福从门框上摸出钥匙,打开门锁:"这是老夫人妹妹的产业,很少有人知道,应该安全。
"进屋后,俞长安终于有机会仔细思考自己的处境。
他摸了摸胸口,那面铜镜不知何时己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温润的玉佩。
他掏出来细看,惊讶地发现玉佩上雕刻的图案与那面铜镜背面的凤凰纹饰几乎一模一样。
"阿福,"他叫住正准备烧水的小厮,"你能告诉我...关于我自己的事吗?
比如我叫什么,多大年纪,平时都做些什么?
"阿福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公子您真的不记得了?
您叫俞长安,今年二十有五,是俞家三公子。
您从小就喜欢读书写字,还特别擅长鉴别古董字画...老爷常说您要是肯用功,早该中进士了。
"俞长安?
同名同姓?
这巧合让他更加困惑。
而且二十五岁,比他实际年龄小了五岁。
"那我...是怎么从马背上摔下来的?
""这个..."阿福突然支吾起来,"公子您那天说要去西市看一面古镜,回来时就受伤了,具体发生了什么,小的也不清楚..."古镜!
俞长安心跳漏了一拍。
难道就是他在现代修复的那面铜镜?
"阿福,你知道那面镜子现在在哪吗?
""小的不知。
不过..."阿福犹豫了一下,"公子您受伤那天,衣服里确实藏着一块铜镜碎片,老爷看到后大发雷霆,说那是不祥之物,让人给扔了。
"碎片?
俞长安陷入沉思。
如果那面铜镜能让他穿越到这个时空,或许也能让他回去。
但现在镜子己经被毁,他该怎么办?
"公子,您先休息,我去买些吃的回来。
"阿福说着就要出门。
"等等,"俞长安叫住他,"我们现在有多少钱?
"阿福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袋,倒出几块碎银和十几枚铜钱:"就这些了,公子。
老爷给的那点钱,加上我平时攒的..."俞长安点点头。
无论如何,生存是第一位的。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或许能利用知识在这个时代谋生。
"去买些必需品,剩下的钱...我想想怎么赚更多。
"阿福离开后,俞长安在屋里找到一面铜镜——普通的梳妆镜。
镜中映出的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比他实际年龄年轻,眉目清秀,带着书卷气,但眼神中透着现代人特有的警觉和理性。
"好吧,俞长安,"他对着镜中的自己说,"不管这是梦还是现实,先想办法活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俞长安通过阿福和偶尔外出打探,逐渐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更多信息。
这确实是长安城,但历史与他所知的有微妙差异:当今皇帝年号天佑,但并非唐昭宗,而是一个叫李琰的皇帝;宰相李林甫本该在几十年前就去世了,在这里却依然掌权;最奇怪的是,今年明明是公元756年,但安史之乱似乎从未发生过。
"这是一个平行时空?
"俞长安暗自推测,"还是我的穿越己经改变了历史?
"为了不坐吃山空,他决定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谋生。
通过阿福的介绍,他认识了西市一家古董店的老板,愿意以"俞三郎"的化名帮人鉴定古董。
"这块玉璧是赝品。
"俞长安对一位富商说道,指着玉璧边缘的细微痕迹,"真正的汉代玉璧不会用这种工具雕刻,看这里的纹路,明显是近代仿制的。
"富商脸色一变,转向古董店老板:"老周,这是真的?
"老板尴尬地搓着手:"这个...俞先生是行家,他说是假的,那应该没错..."就这样,俞长安渐渐在西市古董圈小有名气。
他精湛的鉴定技术和独到的见解让不少商人愿意花钱请他掌眼,生活暂时有了着落。
一个月后的傍晚,俞长安正在小院里研究一块刚入手的青铜器残片,阿福匆匆跑进来:"公子!
有消息了!
老爷被判流放岭南,家产充公,但性命无忧!
大公子在边关也平安,二公子...""慢点说,"俞长安给他倒了杯水,"我二哥怎么了?
""二公子托人带信,说他正在想办法回长安,要公子您务必保重,等他回来再从长计议。
"俞长安点点头。
至少家人还活着,这己经比预期的好多了。
他正想再问些细节,院门突然被敲响。
阿福警觉地走到门边:"谁?
""是俞三郎吗?
"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家父周掌柜让我来送这个月的酬金。
"阿福看向俞长安,得到首肯后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身着淡青色衣裙,眉目如画,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袱。
"姑娘请进。
"俞长安起身相迎。
少女行了一礼,走进院子:"家父说俞先生眼光独到,这个月店里生意好了不少,特意多备了些谢礼。
"她递上包袱,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传闻中突然出现在西市的鉴定奇才。
俞长安接过包袱,感觉重量远超预期:"周掌柜太客气了。
""父亲说,如果俞先生不嫌弃,明天店里会来一批新货,希望能请您帮忙看看。
"少女说着,目光落在俞长安手中的青铜残片上,"咦,这是...""你认识这个?
"俞长安有些意外。
少女点点头:"像是某种礼器的碎片,上面的纹饰很特别..."她突然压低声音,"俞先生,这残片您是从哪得来的?
"俞长安警觉起来:"西市一个游商那里,怎么了?
""没什么..."少女犹豫了一下,"只是这纹饰...我好像在宇文大人的府上见过类似的物件。
"宇文?
那个陷害俞家的权臣?
俞长安心跳加速:"姑娘怎么称呼?
""小女子苏婉清,家父周掌柜是继父。
"她又行了一礼,"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吧,天快黑了。
""不必了,有家仆在外面等着。
"苏婉清婉拒道,临走前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那青铜残片一眼,"俞先生,有些东西...还是不要深究为好。
"目送少女离开,俞长安陷入沉思。
这块残片是他从一个神秘商人那里高价购得的,只因为上面的纹饰与他玉佩上的凤凰图案极为相似。
现在苏婉清说在宇文府见过类似的东西...这是巧合,还是与俞家被陷害有关?
夜深人静时,俞长安取出玉佩和青铜残片,在灯下仔细比对。
确实,纹饰风格如出一辙,只是残片上的图案更复杂一些,似乎描绘的是凤凰翱翔于某种建筑之上。
"这到底是什么..."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
突然,玉佩开始微微发热,表面的凤凰纹饰竟泛起了淡淡的金光。
俞长安惊讶地瞪大眼睛,只见那光芒越来越强,最终在空气中投射出一幅模糊的画面——一座宏伟的宫殿,殿前广场上矗立着一面巨大的铜镜,镜框上雕刻着展翅凤凰。
画面一闪即逝,玉佩恢复了正常。
俞长安的心脏狂跳不止。
这绝非幻觉,玉佩和铜镜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而那面大铜镜...很可能就是他穿越的关键!
"公子?
您没事吧?
"阿福被动静惊醒,揉着眼睛走过来。
"没事,"俞长安收起玉佩和残片,"阿福,你知道皇宫前有没有一面很大的铜镜吗?
"阿福一脸茫然:"铜镜?
没听说过啊...不过皇宫那么大,小的哪能都知道..."俞长安点点头。
无论如何,他有了新的线索。
明天去周掌柜店里时,或许能从苏婉清那里打听到更多关于宇文府的事。
如果能找到那面大铜镜,说不定就能解开穿越之谜,甚至...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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