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霍格沃茨城堡总是带着一种独特的清新气息,混杂着微凉的石墙、湖水的湿润和一丝即将到来的魔法冒险的兴奋。
但对艾拉·文斯来说,五年级开始的这个九月,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别的什么——一种甜腻得令人不安的味道,就像某种加了太多糖浆的劣质粉色糖果,无孔不入,让人喘不过气。
艾拉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几乎占据了她小半张脸的圆框眼镜,镜片后面,淡褐色的眼睛谨慎地扫视着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
这里一如既往地宁静、雅致,充满了智慧的氛围。
高高的拱形窗户外是苏格兰高地变幻莫测的天空,室内则堆满了书籍,散发着旧纸张和墨水的气味。
几个同学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暑假见闻或是O.W.L.s考试的压力,但大多数人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阅读、下巫师棋,或者对着羊皮纸奋笔疾书。
艾拉属于后者,或者说,是后者的边缘。
她蜷缩在休息室最角落的一张旧扶手椅里,椅子大得几乎能把她完全吞没。
摊在她膝盖上的是一本厚重的《古代魔文解读进阶》,但她的目光却并未聚焦在那些复杂的符号上。
她的褐色长卷发有些不听话地垂落在脸颊旁,与几点清晰可见的雀斑构成一幅略显稚气的画面。
如果忽略那副过于成熟的眼镜,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些。
“艾拉?
你有没有听到卢娜刚才说的?
关于弯角鼾兽和它们对N.E.W.T.s成绩的影响?”
旁边传来一个轻快的声音。
是帕德玛·佩蒂尔,她的同级生,也是少数几个偶尔会主动和艾拉搭话的人之一。
艾拉猛地回过神,有些慌乱地扶了扶眼镜。
“哦……对不起,帕德玛,我……我刚才在想魔文作业的事。”
她小声说,脸颊微微泛红。
她其实听到了,卢娜·洛夫古德总是有些异想天开的理论,但她不擅长参与这种轻松的闲聊,总觉得自己会说错话。
帕德玛了然地笑了笑,并没有追问。
“好吧,不过说真的,今年的气氛可真够紧张的。
那个乌姆里奇……”她做了个鬼脸,“我爸爸在魔法部工作,他说她简首……”帕德玛压低了声音,“……像个摄魂怪披了件粉色外套。”
艾拉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多洛雷斯·乌姆里奇,魔法部派来的新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以及现在的“霍格沃茨高级调查官”。
她带来的不仅仅是枯燥无味的理论课和那令人窒息的《教育令第二十三号》,还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有一双眼睛时刻在监视着城堡的每个角落。
艾拉在开学典礼上就注意到了她——那个矮胖、穿着粉色套装、脸上挂着虚伪甜腻笑容的女人,她的存在本身就让艾拉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嗯,”艾拉含糊地应了一声,重新低下头,假装研究书上的符文。
她不喜欢冲突,不喜欢引人注目。
在霍格沃茨这样一个充满奇迹和危险的地方,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安安稳稳地读完书,不惹任何麻烦。
她既没有赫敏·格兰杰那样的才华,也没有金妮·韦斯莱那样的勇气,甚至连拉文克劳普遍拥有的那种显而易见的聪明才智,在她身上也表现得不那么突出。
她只是艾拉·文斯,一个来自普通混血家庭、成绩中等偏上、除了在草药学和古代魔文课上偶尔能找到点乐趣外,大部分时间都像城堡里的一块背景墙石砖。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飘向窗外。
拉文克劳塔楼的位置很高,能俯瞰大部分校园。
远处,黑湖在微风下泛起粼粼波光,禁林的边缘黑黢黢地矗立着。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向温室或者魁地奇球场。
艾拉的视线不自觉地追随着一群穿着绿色镶边长袍的身影——斯莱特林的学生。
她总是忍不住观察他们,尤其是那个走在最前面的、众星捧月般的圈子。
德拉科·马尔福高傲地昂着头,克拉布和高尔像两座移动的小山一样跟在他身后。
而紧跟在马尔福身侧的,是潘西·帕金森。
即使隔着这么远,潘西的身影也清晰可辨。
她总是打扮得无可挑剔,墨黑色的齐肩短发,挺首的背脊,走路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傲慢。
艾拉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能想象出来——那种混合着讥讽和不屑的、仿佛全世界都欠她什么的眼神。
潘西·帕金森。
艾拉每次想到这个名字,心里都会掠过一丝小小的、针扎似的恐惧。
潘西是艾拉最害怕的那一类人:漂亮、刻薄、受欢迎(至少在斯莱特林中是这样),而且毫不掩饰她对“非纯血”或“怪胎”的鄙夷。
艾拉完全符合后两项标准,如果不是因为她过于不起眼,恐怕早就成了潘西和她朋友们嘲弄的对象。
艾拉匆忙收回目光,心脏不争气地跳快了几拍。
她用力眨了眨眼,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书本上那些古老而神秘的符号。
古代魔文是少数能让她感到平静和专注的东西,它们沉默、古老,不会对她评头论足。
但不知怎的,刚才瞥见的那个绿色身影,像一小片挥之不去的阴影,悄悄落在了书页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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