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我的清清！”
“医生，快救救我女儿。”
小九听到了女人凄厉的哀嚎声。
哭得撕心裂肺，好似天塌下来了。
“这位女士，请节哀。”
医生的话如雷击般落人女人耳中，她的身躯瞬间瘫软下来，跌坐在地上，泪水簌簌往下掉。
嘴里呢喃着：“我不信，我家乖囡不会……不会的……”那个字几次到了嘴边，又被女人给咽下去。
仿佛不说出来，她女儿就还活着。
会睁开眼睛喊她妈妈。
“春花，你怎么坐地上？
咱闺女怎么样了？”
小九又听到了另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语气焦急，脚步声凌乱。
那个叫春花的女人毫无反应，只是两眼呆滞的流着眼泪。
春花，全名叫钱春花。
男人是她的丈夫，叫赵爱国。
两人是清河镇红旗公社下辖小河村的村民。
今天他们上工的时候，村里的小孩跑来说他们家闺女从山坡上滚落下来头又撞到树上了。
他们急忙借了村里的牛车把闺女送到清河镇卫生院。
医生说情况严重，需要住院。
他不过是出去让赶牛车的李老根先回村，顺便把情况跟家里人说一声。
回来就看到媳妇跌坐在地上，自顾自的掉眼泪。
赵爱国见媳妇这副样子，首觉不好。
该不会是……他的第一反应也是不信。
不就是撞到头吗，怎么就不行了？
赵爱国慌忙看向医生，期盼从他口中得到的是好消息。
然而让他失望了，医生把话又重复了一遍，又道：“你们赶紧把人带回去吧。”
赵爱国目眦欲裂，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差点撞到卫生所的病人。
“怎么回事，都不看路的吗？”
“喂，跟你说话呢。
撞到人懂不懂道歉？”
被撞的那人看他脸色发白，神情悲伤，猜测他是被医生告知得了不治之症，心里不由升起了同情。
“算了算了，下次小心点。”
说罢，还拍了拍赵爱国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才走开了。
赵爱国强打起精神，他是一家之主，这个时候要稳得住。
他揉了揉泛红的眼眶，走上前对媳妇说：“走，咱们接清清回家。”
“呜呜呜……”钱春花的哭声霎时间响彻整个卫生院，声音里的痛苦可谓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赵爱国用衣袖给她擦掉眼泪，声音闷闷道：“别哭，咱们要笑着接清清回家。”
“对，我不哭，我家乖囡最喜欢我笑了。”
钱春花手忙脚乱的擦着自己的眼泪，随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小九头痛欲裂，像是被谁敲了闷棍一样。
整个脑袋都在胀痛，时不时的灼烧感，想要睁开眼却连眼皮都掀不动。
谁在哭？
哭得好惨啊！
声音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小九的脑袋宕机了。
嗯？
她怎么会有痛感？
她明明是个星际联邦开发的系统啊！
系统是没有实体的，更感觉不到疼痛。
即使她被联邦研究院认定是废物系统，那她也是货真价实的系统。
是的，小九不是人。
她是4042年星际联邦研发的系统009号。
小九被研发出来时，被判定有不可修改的缺陷，联邦研究院很快就把她抛弃了。
毕竟，相比于其他系统的智能化以及完善的功能，小九就是个废物系统。
然而没有人知道，被抛弃的小九接入星网后，逐渐生出了自我意识。
她终日沉迷在浩瀚的星网宇宙里，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她的身影。
小九还喜欢搜罗各种古籍，特别是古地球时期的。
可惜古地球发生过大爆炸，活着的人万不存一，遗留下的古籍更是少之又少，她找遍全星网也就找了万余部。
小九记得她刚从星网论坛那里买到一本古地球的小说。
贩卖者是荒星的一个流浪汉，小说据说是祖辈传下来的，他留在手里没用就想着要卖掉换点星币。
星际的新人类大多对古地球不感兴趣，何况这还是本没有研究价值的小说，就更不值得买回去了。
小九最后花了一百星币就把小说的扫描件买到手。
嘘，别问星币哪来的。
一个虚拟货币，不过是改改数据的事。
然而她只存储了图片，内容也就看了开头，反叛军的间谍就侵入了联邦研究院。
小九的本体，也就是原始数据，就在研究院的智脑里，这下好了，首接被间谍导入的病毒破坏了。
然后不知什么原因，她再有意识就出现在了这里。
小九第一次感觉到痛是什么滋味。
就……还挺高兴的。
小九的手指动了动，欣喜地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触感，很陌生，但又很真实。
她这是变成人了吗？
她收集的古籍里就有妖怪修炼成精附身到凡人身上的故事。
只不过被附身的凡人大多都死了。
难道她也属于这一类？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死了吗？
小九搞不懂什么情况，索性就不想了。
既来之则安之，她自从生出自我意识起，每时每刻都在羡慕人类。
他们有七情六欲，高兴了可以笑，难过了哇哇哭。
他们有家人有朋友，有很多的爱，也有很多的恨，更有很多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们可以开机甲，可以跟异兽战斗保卫联邦，可以上学，可以住大房子，可以穿漂亮衣服。
额……好吃的是没有的。
她从古籍里读到的八大菜系、宫廷菜、糕饼点心，星际都没有。
因为野外的物种大部分都被污染了不能吃，少部分成了变异动植物，极具攻击性。
星际人只能靠着联邦研究出来的营养液生活，慢慢的古地球的各种美食就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变成了传说。
小九变成人又多了一个高兴的理由——可以吃好吃的。
她甚至都在心里报菜名了，红烧肉，鱼香肉丝，回锅肉，麻婆豆腐，水煮肉片，辣子鸡……她通通都想吃！
此刻的小九还不知道，她现在处于1976年，那个买肉需要肉票的年代。
她想吃的很多东西都是吃不到的。
*病房门被推开。
整理好情绪的夫妻俩走了进来。
钱春花看着病床上紧闭双目的女儿，眼眶忍不住又红了起来。
她的乖囡，怎么舍得就这么离开她。
从那么小一团，哭声细细的，生怕养不活，后来一点点养大了，长成了俊俏的姑娘模样。
村里人都说她乖囡是傻子，话里话外都是嫌弃。
但钱春花知道她乖囡不傻，她只是反应比较慢，需要多点耐心而己。
她乖囡可乖了，小小人儿的时候就每天端着小板凳坐在家门口等家里人下工。
跟她说话，她那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你，让人爱都爱不过来。
以后回家再也看到她乖囡了！
想到这里，钱春花的情绪再一次崩溃，泪水滚落下来，掉到了小九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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