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殿的铜漏又停了。
沈清越蜷在透风的锦被里数檐角冰棱,第八根冰锥坠地时,朱漆斑驳的殿门被轰然推开。
"六殿下好大的架子。
"老太监黄鹂似的尖嗓刺破雪夜,四个粗使嬷嬷抬着鎏金浴桶径直踏入内室。
冷水泼在青砖上瞬间结出冰花,混着药味的白雾里浮着猩红花瓣,"丽妃娘娘恩典,特赐兰汤沐浴。
"绣春刀柄突然抵住他突起的喉结,沈清越被迫仰头撞上铜镜。
镜中少年单薄如纸,中衣领口滑落处露出狰狞鞭痕——三日前宗正寺的"教导"还渗着血珠。
"真当自己还是皇子?
"老太监枯枝般的手指掐进他肩胛,将那把硌人的骨头按进浴桶,"北蛮子要的可是冰肌玉骨的公主。
"水面突然泛起细碎银光,沈清越瞳孔骤缩。
是化骨散,边关传来的阴毒方子,能让人三日间肌理生香,代价是永世不能习武。
他猛然攥住桶沿想要起身,却被铁钳般的手掌按着后颈浸入药汤。
"娘娘说了,若殿下不肯听话..."老太监笑着碾碎他腕骨旧伤,"冷宫那位奶娘,怕是熬不过今冬。
"寅时的更漏混着呜咽风声。
沈清越趴在桶沿剧烈咳嗽,青丝逶迤缠住苍白指尖。
妆台上螺子黛突然被拍在眼前,铜镜映出老太监阴鸷的笑:"该描花钿了,公主殿下。
"菱花镜里闪过寒光,金簪猝然划破他耳后肌肤。
沈清越看着镜中老太监蘸取他的血调和胭脂,在额间画出妖异的曼陀罗纹。
血珠顺着脖颈滑进嫁衣领口,十二重绡纱下未愈的鞭伤又开始渗血。
"可惜了这张脸。
"妆奁被粗暴掀开,青玉簪当啷落地。
沈清越瞳孔震颤——那是母亲临终前用体温捂了三天才藏住的遗物。
老太监皂靴重重碾过簪头并蒂莲,碎玉溅进炭盆发出细响。
殿外忽然传来环佩叮当,大宫女捧着鎏金托盘袅袅而至:"娘娘赐合欢酒,贺公主新婚。
"殷红酒液晃动着诡异波纹,沈清越被掐着下颌灌下毒酒时,瞥见托盘上属于皇子的蟠龙纹——他们连最后的脸面都不肯留给他。
五更鼓响,沈清越被套上赤金脚链拖往銮驾。
雪地里蜿蜒的血痕很快被宫人扫净,如同扫去一片沾了尘的落叶。
他最后望了眼霜华殿残破的飞檐,那里曾栖着母亲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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