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大陆的黄昏总是带着一种压抑的灰暗，尤其是在云翳城贫民窟的巷子里。
苏凌蜷缩在潮湿的砖墙缝隙里，腐烂菜叶的酸臭味萦绕在鼻尖。
他盯着自己苍白指节上隐隐泛起的泛青的血管——那是异种者独有的特征，一只灿金色的眸子闪的发亮，那是天神族的血脉。
三日前铁匠铺老板举着烧红的火钳将他赶出来的场景又在眼前浮现，“滚远点！
谁知道你这怪胎的血会不会传染！”
苏凌无力的辩解却被赶骂声淹没。
“我只想活着……”苏凌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胃。
他己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而贫民窟的面包店老板绝不会再赊账给他，他的身上也仅仅只有一铜轮币。
异种者的身份让他在这片街区寸步难行，甚至连最卑微的工作都找不到。
“最后一次。”
少年把后槽牙咬得发酸，异化的瞳孔收缩成两道竖线。
当商人俯身查看路边呕吐的醉汉时，苏凌像壁虎般贴着墙根滑出阴影。
他的指尖刚触到钱袋麂皮流苏，突然瞥见对方袖口露出的暗红色刺青——三眼毒蛛，黑市奴隶贩子的标记。
他并不是一个惯偷，但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自打他记忆起他就是一个人，但隐约能想起母亲和蔼的笑，可是异种者的身份让他无法融入正常的社会，而他的道德底线也在饥饿和绝望中逐渐模糊。
不过，他有一个原则：他只偷那些“坏人”——那些欺压贫民、勾结权贵的家伙。
这或许是他对自己良心的最后一点安慰。
苏凌深吸一口气，从墙后闪出，像一只敏捷的猫一样靠近那个男人。
他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他多年来在街头摸爬滚打练就的本事，加上异种血脉带来的增幅，完全就是半个异化级别的高手。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钱袋的瞬间，男人突然转过身来。
“小贼！”
男人怒吼一声，一把抓住苏凌的手腕，男人只是凡人级，苏凌完全没想到他能发现自己。
“小崽子还挺会挑猎物。”
男人反手扣住他手腕的力道大得异常，苏凌听见自己腕骨发出脆响。
当匕首寒光掠过时，少年终于看清对方脖颈处蠕动的肉瘤，那是服用禁药“血藤汁”的副作用。
难怪能识破他的潜行。
苏凌的心跳骤然加快，但他没有慌乱。
“异种者？”
男人冷笑且戏谑道，“难怪这么大胆。
你以为你能偷我的东西？
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凌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把匕首。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脱身，今天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
他猛地抬起膝盖，狠狠撞向男人的腹部。
男人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
苏凌趁机挣脱，转身就跑。
“抓住他！”
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似乎有准备一般，数十个的黑影从男人的身后掠出，全部都是异化级非常人能及。
追击者包抄的脚步声从西面八方涌来。
苏凌撞翻酸腐的泔水桶阻碍追兵，腐烂菜叶粘在渗血的膝盖上。
苏凌拼命地奔跑，穿过狭窄的巷子，跳过堆积的垃圾，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喘息声和心跳声。
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贫民窟的巷子错综复杂，这是他唯一的优势。
然而，他的运气似乎用尽了。
转过第三个岔路口时，他猛然刹住脚步——前方本该是通往垃圾场的矮墙，此刻却矗立着刻满符文的石柱。
地面浮现的紫黑色法阵正蚕食着他的影子。
“你们怎么敢在云翳城使用禁术！”
少年嘶吼着被无形锁链按在墙上，后脑撞出的血顺着砖缝滴答作响。
黑袍法师袖口的银线刺绣刺痛他的眼睛，那是市政厅特别顾问的徽记。
为首的老者举起镶嵌黑曜石的法杖，杖尖穿透他右臂时没有流血，反而涌出浓稠的暗影。
“就是他了。”
之前那个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胆子不小啊，异种者，是你自己闯过来的。”
为什么城中的监管还没有过来？
苏凌的心沉了下去。
这些黑袍人很明显不是普通的打手，他们的长袍上绣着复杂的符文，手中握着镶嵌着宝石的法杖。
“异种者，”其中一个黑袍法师冷冷地说道，“你偷了不该偷的东西，那就该付出代价！”
苏凌咬紧牙关，试图站起来，但一个黑袍法师挥了挥手，一道无形的力量将他压在地上。
“你们想干什么？”
他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你不需要知道，”黑袍法师说道，“你只需要明白，你的命运己经注定。”
苏凌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看到黑袍法师们开始低声吟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力量。
他的右臂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撕扯他的血肉。
“不……”他低声说道，试图挣扎，但那股力量将他牢牢压制。
黑袍法师们的吟唱声越来越高，苏凌的右臂开始发出黑色的光芒。
他能感觉到，某种可怕的东西正在进入他的身体。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耳边只剩下黑袍法师们冰冷的声音。
剧痛让苏凌眼前炸开血色星河。
他看见自己皮肤下浮现的咒文如同活物般游走，耳畔恶魔的低语与法师的吟唱交织成尖锐的蜂鸣。
“以第七深渊领主之名...”老者枯槁的手指突然抽搐着蜷曲，“快撤！
这具容器比预计的还要不稳定！”
“以暗影议会之名，封印堕落恶魔于此……”“撤！
快！”
苏凌的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醒来时，月光白的令人胆寒，他发现自己躺在一条阴暗的巷子里。
他的右臂传来一阵阵灼热感，皮肤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
他试图抬起手臂，却发现它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黑色的能量在皮肤下流动。
“这是……什么？”
他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对于未知的恐惧。
右臂的灼痛感像是有熔岩在血管里奔涌，黑色纹路正顺着锁骨向心脏蔓延。
“可别白费力气。”
脑海中的声音带着岩浆沸腾的汩汩声，“那些蠢货把我和噬魂咒文一起封进了你的异种之血——现在我们是共生的了。”
“而这将是你的新力量，苏凌。
你渴望力量吗？”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苏凌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臂，黑色的纹路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你是谁？”
他低声问道。
“我是卡斯特罗，”那个声音说道，“堕落恶魔，也将会是这个躯体的新主人。”
少年抓起半块碎砖猛砸手臂，却在砖块接触皮肤的瞬间被黑雾腐蚀成齑粉。
巷口传来熟悉的雪松香味，又出现一名奴隶贩子带着猎物走向地下拍卖场。
卡斯特罗的笑声震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多完美的恶徒，撕开他的喉咙，我让你饱餐三天...”许久之后，苏凌发现卡斯特罗似乎并没有办法奈何他，只是一首在蛊惑自己，或许是因为他是异种者，有着人类和天神的血脉，又或者是这个恶魔在打别的念头。
暗影议会？
苏凌想起晕倒前的声音，自己也没有成为傀儡，只不过他内心的疑问更多了，突然卡斯特罗在苏凌意识不稳时，再次蛊惑，“去吧，杀了那个臭虫！”
“闭嘴！”
苏凌用还能控制的左手狠掐大腿，疼痛让眼前清明几分。
他跌跌撞撞冲向反方向的矮墙，指甲在砖缝里抠出血痕。
当终于翻进废弃教堂的彩窗破洞时，恶魔突然幽幽道：“你父亲被绑上火刑架那天，也像你这样死死咬着嘴唇。”
卡斯特罗不屑的笑声在苏凌脑海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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