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曲折的山路十八弯,荒无人烟,寂静非常,如果不是有必要的事,谁也不会想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说来也很奇怪,这种人迹罕至的山上,居然傲然矗立着两座宏伟的建筑物——一座古朴庄严的寺庙和一个布局精巧的游乐场。
据说以前这山里游客也是络绎不绝,人声鼎沸,至于现如今为何这般冷淡萧条,却无人知晓。
傍晚,一辆小汽车缓缓行驶在这条无人山道上,似乎是要往山顶上去,电台声断断续续地从里面传来。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中秋佳节,祝福广大听众朋友,阖家团圆,幸福安康!”
一头利落的短发,一件雪白的衬衫,白皙的肌肤,高挺的鼻梁,潇洒不羁的美少年,散漫地翘着二郎腿,这人便是楚明珏。
他此刻正坐在汽车后排座位上,手臂倚着窗,观察着一切,微微皱眉,陷入沉思……剧烈的颠簸把他拉回现实,他猛地回过神来,懒懒地开口:“什么时候到?”
司机正因为中秋佳节没办法老婆孩子热炕头,还要在夜里走这么波折的路,气不打一处来。
他本来是在地铁站口或者火车站口蹲守拉人,一听是高价,没听要去哪里,就首接把人拉上了车,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去这么个糟心地儿,自己要拉人家的,也就没好意思拒绝。
他心想快点拉完,结果山路太颠簸,只能慢慢走,到傍晚都没把人送到山顶。
听到楚明珏问,心想这孩子也是有钱没地方花,去这么个地儿,不过总归还是回他:“再过两个小时就到了!”。
这孩子一路上也不怎么说话,真是怪,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问:“孩子,你去山顶干啥啊?”
楚明珏答:“去见人。”
,只三个字,听不出什么情绪。
司机一听这儿,可来兴致了,本来烦躁的心情瞬间消失了大半,当真十分八卦。
不过司机嘛,本来就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什么都要问一问,他也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可能就是当司机的乐趣吧!
所以他循着八卦的气息,不假思索地问:“什么人啊?
肯定是很重要的人吧,要赴远路,抽时间,千里中秋来相见!”
楚明珏沉默着,又扭头去看向窗外了……司机丝毫不感到尴尬和冒犯,似乎习以为常了,继续小心翼翼行驶在这该死的、难行的山路上……时间来到三天前:彼时阳光正好,楚明珏散漫地坐在沙发上,看似悠闲地品着茶,平静地看着电视上新闻播报的忘灵山区陈尸案,三人被埋尸荒野,面目全非,死者性别均为男,目前还未找到其家属,案件正在全力侦破中。
忽然门铃响了,快递员喊道:“您的快递,请签收!”。
楚明珏取过这封匿名信件,想着现代还有寄信的,真够“时髦”的,工作不会用手机短信说,还整这么高级。
他回到书房,好奇是什么工作指示,这么重要,需要用信件来通知。
其实也不怪他这么想,因为在他的生活中,除了工作上有必要,才与人交流,其余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颇有种“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的态度。
打开信件,瞬间把他惊住了,信件开头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亲爱的儿子”,落款“爱你的母亲”。
其实这放在谁的身上,都没什么问题,都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但这放到楚明珏身上,就另当别论了。
楚明珏从小便在孤儿院长大,从他记事起,他就没见过什么亲戚,更别说“母亲”,这种带有极度亲密关系的词,压根儿无法和他沾边。
如果说他必须要有个家人的话,可能也就是孤儿院的院长了,但院长也要照顾好多小朋友。
他这一生从未得到过唯一的偏爱,不过他己经习惯了,他想他不需要,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和偏爱。
二十多年从未谋面,二十多年从未交谈,是什么让这样一位狠心、冷血的母亲想到他还有一个儿子在这世上?
带着这份好奇,他勉强把信读了起来。
“亲爱的孩子,素未谋面,突然的信件可能让你感到吃惊、难以置信。
你或许怨恨着妈妈从没来找过你,但接下来的内容还是希望你能安静地读下去,即便再匪夷所思,也请相信我接下来说的所有都是真的。”
“我现在正在山巅之上,此山名为‘望灵山’,我们家族世代守护着这座山。”
“古老的家族的继承人从小就要求不能出山,学习所有关于此山的守护法则,这种修炼十分严格且万分痛苦。
作为家族继承人,我体验过无数次,为了保护你不受此种痛苦,我偷偷将你托付给了我的朋友,也就是你的院长——梅兰,希望你能在外开心成长。”
“家族的守护结界原本十分稳定,封印着山中的恶鬼和亡灵,但近来颇有异动,愈来愈不稳定。
紧急传唤你来,只有家族的血脉,才能拯救大山,否则厉鬼邪出,万人恐遭灭顶之灾,我在山巅等着你的到来!”
不可思议,荒诞至极……拯救苍生,开玩笑吧!
缓了缓,他立即拨了梅院长的号,片刻便接通了。
小心翼翼地求证,梅院长竟和信里说了相似的内容。
起初,他并不想去那座山下埋尸的山,谁愿意招惹麻烦事,惹的一身腥,也就把信扔进了垃圾桶。
但这几天,或者是他收到信的每一天里,他总觉得有人莫名其妙地跟踪他,他知道八成就是那座山上的人。
这是劝说不行,想改绑架吗?!
“行!
行!
行!
我服了,我去还不成吗?”
楚明珏无奈地大喊。
这种每天被偷窥的生活己经过够了,他一定要找到那边管事的人,痛骂他一顿。
其实他内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私心的,他还是想见见那位素未谋面的狠心母亲。
————青葱的望灵山上,庄严的家族议事堂里。
一个男子正跪在大堂中央,双手置于大腿上,挺首的脊背,阳光洋洋洒洒,勾勒出修长身形。
一头干练利落短发,几缕碎发随性垂落,白皙面庞,剑眉斜挑,眼眸如冰谷,幽蓝深邃,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几位家族长老正端坐在堂上,目光凌厉,怒不可遏,似乎要对他进行严格审判。
正中的那位年纪最长的人,发狠恶吼:“苏凛,你假扮继承人,二十余年,你演的好啊!
竟无一人察觉,今日若不是修补结界,你无法发挥作用,我们到死是不是也被你蒙在鼓里?!
今日就按家族规矩,来人给我打!”
一位容貌姣好的女人,急急劝道:“别打了,是我的责任,是我不忍,是我将我的孩子送出山外的,与他无关啊!
他不过是我找的一个无辜的孩子,一个替代我的孩子承受这万般折磨的人!”
无数声音传来“你还敢说你?
看你是家族长辈,怎么做这糊涂事啊!”
“不忍孩子,也不能置家族于不顾啊!”
“是啊!
是啊!”
一个瘦弱的女人抵了抵她的手臂,在她耳边小声温和的劝道:“别说了,姐姐,他们不会听的,你还是坐下听族长的吧!”
,说着便把她往座位上拽,强使她坐了下来。
苏霜禾虽心有不满,但看这般情形,也知道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可能还会引发众怒,罚的更重。
她坐了下来,手紧紧蜷缩起来,眉头紧皱,不忍心地闭上了眼。
苏凛,一个她在山中捡到的小孩儿,当时他浑身布满泥土和血污,额头层层汗珠,嘴里呜咽着。
多么弱小可怜的小男孩儿啊,就这么被孤零零的丢弃在山野之上。
她把他悄悄地带回了家,为他治疗诊治,总算缓过了一口气。
好巧不巧,也正是这时。
她把自己的孩子送了出去,她想或许是天意,从此她就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疼爱。
其实有好几次她也想把苏凛送出去,但家族管理愈发严酷,也就逐渐放弃了这个念头。
之前办事格外谨慎,悄无声息。
人们都以为苏凛是苏霜禾的孩子,之前被送走的孩子一时之间无人察觉,而她自己也顺理成章地默认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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