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数字牢笼月上柳梢,我坐在卧室书桌前,神情恍惚。
圆珠笔在草稿纸上龙飞凤舞,随即被门外父亲醉醺醺的脚步声所惊醒。
母亲把昨天的剩饭热了第三遍,厨房飘来阵阵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我知道,那是她面对丈夫酗酒的无声抗议。
"砰!
"啤酒瓶突然砸在防盗门上,声响惊得我手指痉挛。
物理最后一道大题的电场线在草稿本上扭曲成丑陋的蜈蚣。
我迅速翻到前页,那里藏着我用0.38毫米笔芯刻下的诗句:“抛物线是父亲扬起的皮带,焦点处凝结着母亲冷却的眼泪。”
"陈建军你又发什么疯?
"母亲尖利的声音刺破凝滞的空气。
我听见皮带扣撞击瓷砖的脆响,那是去年生日父亲送我的"礼物"。
我试图藏起他皮带抽裂浴室里的镜子。
草稿纸突然洇开红色的墨渍,我才发现虎口结痂的伤口又裂了。
上周那道四厘米的擦伤,是物理月考59分的代价,父亲用试卷角在我手心划出血痕:"理科都学不好,以后只能去捡垃圾!
"台灯光晕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像永远解不开的洛伦兹力题。
我摸出书包夹层的速写本,这是用三个月早餐钱换来的秘密花园。
翻到第37页,铅笔勾勒的课桌张开裂缝对我说:"抽屉里藏着银河系坍缩的星光。
""小畜生还不睡觉!
"父亲踹开房门的瞬间,我迅速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盖住速写本。
浓烈的酒气混着汗酸味扑面而来,他泛红的眼珠盯着我压在手下的草稿纸。
"又在画这些鬼东西?
"他粗粝的手指揪住我后颈,像拎起屠宰场待宰的鹅:"老子花三万块送你进重点高中,是让你搞这些不三不四的?
"母亲端着凉透的蛋炒饭靠在门框上,油渍在围裙结成咖色地图。
她永远这样沉默,像具被生活腌渍过的木偶。
去年我高烧40度时,她也是这样端着饭碗说:"吃完才准吃退烧药。
"草稿纸在父亲掌中皱成惨白的茧,那些被数字掩藏的诗句正在死去。
我看见他手臂肌肉绷紧的弧度,那是道完美的抛物线——去年砸断我锁骨时也保持着同样的力学美感。
"等等!
"我忽然地抓住他手腕,试图救下那片“白月光”。
"那是我明天要交的物理补考作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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