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十二年,惊蛰。
三寸长的金丝楠木筷从陆昭阳指间滑落,在青玉盏上撞出清脆声响。
八岁的女童趁机缩下锦凳,绣着缠枝纹的裙摆扫过满地杏花光影。
"昭阳!
"母亲压低声音唤她,却被上首皇后娘娘的笑声盖过,"由她去吧,本宫瞧着七皇子也溜出去半刻了。
"陆昭阳踮脚绕过十二扇云母屏风时,听见父亲正说到"北疆战报"四字。
殿外春阳正好,她攥着偷藏的油纸包,朝记忆里传来呜咽声的假山群跑去。
太湖石垒成的洞窟里蜷着个锦衣男孩,玄色袍角沾满泥渍。
他抬头刹那,陆昭阳看见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在阳光下泛着碎晶般的光。
"你哭起来像我家厨娘腌的蜜渍梅子。
"她把油纸包戳到男孩鼻尖前,"喏,桂花糕。
"男孩愣怔间已被塞了满嘴甜香,喉间的哽咽化作呛咳。
陆昭阳顺势坐到他身旁石上,悬空的双足踢起水红缎鞋:"你是哪个宫的小太监?
""我是..."男孩突然瞪大眼睛,"你袖口有血!
"陆昭阳漫不经心拂过袖间暗纹:"昨儿跟兄长习武蹭的。
"她忽然扯开男孩衣领,露出锁骨处淤青,"你这才叫伤呢,谁打的?
""三哥说我不配用龙纹砚..."男孩话到一半突然噤声。
远处传来整齐的靴声,惊飞满树麻雀。
陆昭阳感觉衣袖被猛地拽紧,男孩的手冷得像冬溪里的石头。
"数到十再睁眼。
"她将油纸包塞进男孩怀里,自己箭一般冲出去。
巡守的羽林卫只见一道绯色身影掠过花丛,伴着清脆的童谣:"琉璃脆,青梅锈,将军女儿会爬树——"当陆昭阳攥着满把迎春花回来时,男孩正盯着掌中小巧的鎏金铃出神。
铃铛在春风里轻响,晃出细碎光斑投在他眉心。
"给你。
"男孩突然将铃铛系在她腰间丝绦上,"以后听见铃响,就是我来找你。
"陆昭阳拨了下铃舌,惊飞停在假山巅的蓝尾鹊:"我叫陆昭阳,我爹是...""镇北将军陆沉。
"男孩指尖抚过她袖口铁锈红的家纹,"我知道。
"暮鼓响过三声时,陆昭阳才想起问男孩名字。
他却突然望向她身后,脸色变得煞白。
转身刹那,陆昭阳看见父亲立在十步外的海棠树下,玄色朝服下摆沾着可疑的暗红。
"七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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