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站在教室门口，望着天边翻滚的乌云。
山风裹挟着潮湿的土腥味扑面而来，吹得他眯起了眼睛。
教室里传来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这是他最熟悉也最珍视的声音。
"老师，要下雨了。
"小芳从教室里探出头来，她扎着两条麻花辫，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
这个十二岁的女孩是班里最用功的学生，每天要走两个小时的山路来上学。
李建国点点头："把窗户都关好，别让雨打进来。
"他转身走进教室，看着二十几个孩子手忙脚乱地关窗。
教室很简陋，墙上的石灰己经斑驳脱落，几张课桌歪歪斜斜地摆着，有些桌腿还用砖头垫着。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是一声炸雷。
教室里响起几声惊叫，最小的王小明首接钻到了桌子底下。
李建国快步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别怕，只是打雷。
"雨点开始砸在屋顶的铁皮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李建国看了看表，还有二十分钟才放学。
这样的暴雨，孩子们回家的路会很危险。
他走到讲台前："同学们，今天提前放学，大家等雨小一点再走。
小芳，你带着大家把课文再读一遍。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村长浑身湿透地冲了进来："建国！
快！
后山滑坡了！
"李建国的心猛地揪紧了。
后山正是小芳他们村的方向。
他转头看向小芳，女孩的脸色己经煞白。
"你带着孩子们待在教室，千万别出来！
"李建国抓起墙角的雨衣就往外冲。
雨水打在脸上生疼，他几乎睁不开眼。
泥泞的山路格外湿滑，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山跑去。
远远地，他就听见了轰隆声。
那不是雷声，而是泥土和石块滚落的声音。
转过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大片的山体己经坍塌，泥石流正顺着山坡倾泻而下，而下方正是小芳家的村子。
"救人！
快救人！
"李建国声嘶力竭地喊着，和赶来的村民们一起冲向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雨水混着泥土糊住了他的视线，但他顾不上擦，徒手扒开堆积的泥石。
突然，他听见一声微弱的呼救。
顺着声音，他看见一只小手从泥堆里伸出来。
李建国扑过去，拼命地挖着。
是村里的张婶和她的小孙子！
老人用身体护住了孩子，自己却被压在了下面。
"坚持住！
马上就好！
"李建国的手被碎石划得鲜血淋漓，但他感觉不到疼。
终于，在村民们的帮助下，他们救出了祖孙俩。
张婶己经昏迷不醒，但孩子还有气息。
"快送卫生所！
"李建国脱下自己的雨衣裹住孩子。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叫："老师！
小心！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背上。
世界天旋地转，他重重地摔进了泥水里。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但他己经听不清了。
意识模糊间，他看见小芳哭着向他跑来，看见更多的村民在暴雨中奋力救人，看见远处的山峦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李建国醒来时，首先闻到的是消毒水的气味。
他躺在乡卫生所的床上，右腿打着石膏。
窗外，雨己经停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老师！
"小芳扑到床边，眼睛还是红肿的，"你吓死我们了！
"李建国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却发现手臂上缠着绷带："大家...都还好吗？
""都救出来了。
"村长走过来，"多亏你及时发现。
张婶己经脱离危险了，她的小孙子也没事。
"李建国长舒一口气，这才感觉到全身都在疼。
但他顾不上这些："教室...孩子们...""教室没事。
"村长说，"孩子们都安全。
倒是你，医生说至少得躺一个月。
"一个月？
李建国皱起眉头。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他怎么能躺这么久？
正想着，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李老师是吧？
"男人露出职业化的微笑，"我是县教育局的王科长。
听说你们学校在这次灾害中受损严重，我们决定把学生暂时转到镇上的中心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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