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舟的指尖悬在客户太阳穴上方三厘米处,像在弹奏一架看不见的钢琴。
办公室里的光线被调成柔和的琥珀色,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薰衣草香。
躺在特制诊疗椅上的中年男人呼吸平稳,眼睑微微颤动,正处在深度放松状态。
"现在,带我去看看那段被锁住的记忆。
"季沉舟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随着他的引导,客户的意识逐渐展开。
在季沉舟的"视野"中,那是一个由记忆构成的迷宫——明亮的走廊连接着大大小小的房间,每扇门后都藏着一段往事。
大多数门是浅色的,敞开着;少数几扇深色的紧闭着,那是客户潜意识里想要回避的记忆。
季沉舟的专业就是帮人们打开那些紧锁的门。
他沿着记忆走廊前行,避开几个自动触发的防御机制——那些伪装成温馨画面的陷阱,专门用来阻挡像他这样的记忆修复师。
终于,在走廊尽头,他看到了一扇暗红色的门,门把手上缠绕着铁链。
就是这里了。
客户声称自己完全想不起来十五岁那年的夏天发生了什么,但每次催眠都会表现出异常的恐惧反应。
季沉舟伸手触碰那扇门,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指尖首窜脑门。
不属于客户的画面强行闯入他的意识:一个小男孩蜷缩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到客厅里,父亲手持染血的匕首,脚下躺着一个人形轮廓..."季先生?
季先生!
"助理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季沉舟猛地抽回手,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流血。
诊疗椅上的客户不安地扭动着,额头渗出冷汗。
"结束今天的疗程。
"季沉舟迅速下达指令,同时按下座椅旁的紧急唤醒按钮。
客户剧烈地咳嗽几声,睁开了眼睛。
"我...我看到了一些画面..."客户迷茫地眨着眼,"一个地下室...还有血..."季沉舟强自镇定地完成后续工作,送走客户后立即锁上办公室门。
他盯着自己仍在刺痛的手指——这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状况了。
最近半年,每次处理特别顽固的记忆锁时,他总会看到那些零碎的画面:小男孩、衣柜、血...最令他不安的是,那些画面感觉如此真实,仿佛是他自己的记忆。
但问题是,季沉舟七岁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孤儿院的档案显示,他是被人在河边发现的,除了手腕上戴着一块停走的怀表外,没有任何身份线索。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季先生,有位虞警官坚持要见您。
"助理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她说有紧急案件需要您协助。
"季沉舟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让她进来。
"门开了,走进来的女警官比他想象中年轻——约莫二十七八岁,利落的短发,锐利的眼睛,警服外套着一件皮夹克。
她出示证件时,季沉舟注意到她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月牙形的疤痕。
"虞筝,市局刑侦队。
"她的声音干脆有力,"季先生,我们需要您的专业意见。
"虞筝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枚古铜色怀表:"认识这个吗?
"季沉舟的呼吸一滞。
那怀表和他手腕上的一模一样,除了表盘上的时间——这枚显示的是3:15,而他的永远停在11:47。
"不,不认识。
"他听见自己说,"什么案子?
""今早在城东废弃工厂发现的尸体。
"虞筝盯着他的眼睛,"死者是名中年男性,死因初步判断为脑出血。
奇怪的是..."她停顿了一下,"法医发现他的海马体——就是负责记忆的大脑区域——被某种技术精确地擦除了。
物理性擦除。
"季沉舟皱起眉头:"这不可能。
现代医学还没有这种技术。
""所以我们才来找您。
"虞筝将怀表翻转,露出背面的刻字——"S.C.2047"。
"死者紧握着这枚怀表。
我们查过,这种款式二十年前就停产了,而刻字日期却是未来。
"季沉舟接过证物袋,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怀表时,一阵熟悉的刺痛感袭来。
这次,闪回的画面更加清晰:燃烧的建筑,尖叫的女人,还有一只伸向他的手..."季先生?
"虞筝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您还好吗?
"季沉舟放下怀表:"带我去看现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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