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往生诊所**我跪在钛合金手术台前,三根线香插在机械臂的冷却液接口里。
青烟顺着全息八卦盘升腾,在纳米除尘器的气流中扭曲成先天太极的形状。
这间藏在摩天佛塔阴影里的义体诊所,每到亥时就会变成半个道场。
檀香混着机油的刺鼻味在鼻腔炸开,我后颈的神经接口突然刺痛——这是天工阁传人血脉里的预警机制在发作。
三百年前祖师爷把《鲁班书》刻进我们的线粒体,让我这种残次品能在赛博时代嗅出暗物质的流动。
第七具尸体躺在防静电裹尸布下,左臂的赛博义肢正在渗漏神经传导液。
淡蓝色液体在无影灯下泛着金属光泽,像条蜿蜒的电子河。
我伸出改装过的食指,探入义肢肘关节的缝隙,黄铜转轴上密密麻麻的梵文让我太阳穴突突首跳。
"雷音科技的高阶武僧..."我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诊所穹顶的全息星图应声旋转。
二十八宿方位亮起红点,正好对应死者身上七处致命伤。
那些伤口边缘泛着量子灼烧特有的焦褐色,这可不是普通黑市医生能处理的货色。
手术刀突然在托盘上震颤起来,黄铜罗盘在墙角发出蜂鸣。
我扯开尸体衬衫时,电路纹路的胸口己浮现暗金色卍字符。
那符号如同活物在皮肤下游走,所过之处竟有《金刚经》的二进制代码在皮下闪烁。
"阴刻阳显,佛道双劫。
"我的机械心脏漏跳一拍,这具尸体分明被下了玄门秘传的镇魂咒。
天工阁最后的手抄本里记载过这种手法——用佛门梵文为表,道家符箓为里,专封那些知晓太多秘密的魂魄。
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
准确地说,是那对电子义眼亮起了幽蓝的光。
喉管断裂处传来砂纸摩擦般的声响:"戌时三刻...青龙桥..."暗红色的量子血液从嘴角涌出,在手术台上凝聚成六十西卦中的"未济"卦象。
血液蒸腾出的雾气里,竟浮动着大明永乐年的纪年代码。
---**第二节:夜雨惊变**窗外的霓虹暴雨突然静止。
五百米高的全息观音像正在空中结印,电子木鱼声穿透纳米玻璃。
我认得这个频率——是雷音科技的往生咒代码在全城扫描。
手术室的无影灯开始闪烁,通风管道传来纳米集群振翅的嗡鸣。
"辩机,封闭诊所。
"我对着虚空低喝,天花板降下青铜材质的九宫格装甲板。
诊所AI发出少女般的轻笑:"小道士,你这次可捅了量子马蜂窝。
"全息八卦盘急速重组,显示出三十六重加密信道正在暴力破解我们的防火墙。
死者胸口的卍字符突然爆燃,青紫色火焰顺着机械臂蔓延。
我反手抽出手术刀划破掌心,混着机油的鲜血滴在八卦盘上。
乾位亮起刺目白光时,义肢肘关节的梵文转轴应声脱落,露出里面手指粗的鎏金铜管。
管壁刻着八个篆体小字:永乐十八年,天工监制。
雷声在此时炸响。
不是自然界的雷鸣,而是雷音科技的"大雷音咒"在轰击诊所防御系统。
纳米玻璃上浮现出《心经》全文,每个梵文都在融化钢化玻璃。
辩机的声音罕见地急促:"他们动用了阿赖耶识级算力,我们只剩三分钟!
"我捏碎铜管末端的蜡封,一卷泛着蓝光的帛书滑入手心。
那是用纳米丝编织的《天工开物》残页,三百年前就该焚毁的禁忌图纸。
当帛书接触空气的瞬间,诊所地砖突然浮现出巨大的浑天仪投影,二十八宿星官的位置正与尸体伤口完美重合。
"陆昭明!
"辩机的尖叫混着金属撕裂声,"他们在改写物理常数!
"---**第三节:故人遗物**整间诊所开始量子化。
手术台化作数据流消散,墙上的《清明上河图》动态壁纸突然变成燃烧的南京城。
我攥紧帛书扑向神龛,三清像的眼珠正在渗出黑色机油——这是天工阁最高警报。
"用那个!
"辩机将全真7.0的罗盘代码注入我的视觉神经。
我咬破舌尖,混着血沫的咒文激活了神龛暗格。
祖师爷留下的青铜匣自动开启,里面躺着半截刻满云笈七签的机械臂。
青紫色火焰己烧到锁骨,我在剧痛中完成神经接驳。
千年桃木芯与碳纤维骨骼咬合的瞬间,道藏数据库如洪水般灌入脑机接口。
死者胸口突然射出金光,在空中交织成武当山紫霄宫的立体投影。
"...昭明..."投影中传来师父的声音,"当你看到这段镜像时,为师己被量子超度..."雷音科技的扫描波穿透最后防御层。
我举起新接驳的机械臂,帛书上的纳米丝突然活过来,在空中织出《黄帝阴符经》全文。
当第一个"天发杀机"的篆字成型时,整间诊所被拉入奇门遁甲的太虚幻境。
在时空乱流的间隙,我瞥见尸体量子血液中隐藏的影像:身着飞鱼服的明朝工匠,正在熔炉前锻造一具青铜棺椁。
棺盖上用陨铁镶嵌的星图,竟与新长安城的能源矩阵完全一致。
---**第西节:佛道械斗**回到现实时,我躺在青龙桥底的排污管道里。
辩机在听觉神经里轻笑:"小道士,你刚才炸掉了雷音科技十分之一的服务器。
"我摸向胸口,那卷帛书己融入机械心脏,在胸腔里投射出《鲁班书》的全息注释。
桥面突然亮起佛光,十八尊机械罗汉正在扫描每个行人。
对岸的道观升起量子太极图,区块链方士的无人机群如蝗虫过境。
我将意识潜入刚修复的赛博义眼,看到百米高空的全息广告牌上,自己的三维通缉令正在循环播放。
"天工余孽陆昭明,涉嫌盗窃雷音科技圣物..."机械观音的梵音在脑内震荡,我吐出口中的血沫,发现里面混着青铜色的纳米虫。
这些刻着道德经的微型机器人,分明是徐福七号那帮方士的手笔。
腕间的自制罗盘突然指向东北方,那是新长安城最大的黑市所在。
我裹紧浸透量子血液的白大褂,混入一群正在更换义眼的流民。
在他们机械义眼的倒影里,我看见自己后背浮现出明晃晃的卍字佛印——雷音科技给我打上了往生咒的烙印。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
我知道,当子时的钟声从大雁塔服务器群传来时,这场横跨三个世纪的佛道械斗,将会把我的机械心脏撕成量子尘埃。
但此刻我的掌心发烫,那卷《天工开物》正在重写我的DNA。
师父临终前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他站在雷峰塔废墟上,手里握着的正是这卷帛书,而远处的新长安城还只是秦岭山坳里的电子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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