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斜斜切进走廊，苏暖暖扶着冰凉的瓷砖墙，眼前忽明忽暗的雪花点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早读课结束的铃声在耳畔扭曲成遥远的嗡鸣，她攥紧校服口袋里的巧克力，却发现包装纸早被体温融化成黏腻的一团。
"同学？
"清冽的嗓音像山涧撞碎薄冰，苏暖暖勉强抬头，看见白衬衫领口上晃动的银色十字架吊坠。
薄荷气息扑面而来时，她正巧撞进少年敞开的校服外套，鼻尖蹭过对方胸前的第二颗纽扣。
哗啦——试卷与课本散落一地，苏暖暖踉跄后退的瞬间被稳稳托住手肘。
指节分明的手掌摊开在她眼前，躺着两颗水绿色薄荷糖，糖纸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
"低血糖的话，这个见效更快。
"顾明洲弯腰捡拾书本时，后颈凸起的骨节随着动作起伏。
苏暖暖蹲下身帮忙，发现他正在整理的数学笔记上画满工整的思维导图，页脚却用铅笔画了只抱着松果的松鼠。
"高二（3）班顾明洲？
"她念出练习册上的名字，声音还带着虚弱的轻颤，"我是苏暖暖。
"少年抬眼的刹那，廊外玉兰树的影子正好掠过他眉梢。
他睫毛很长，在瓷白的皮肤投下扇形阴影，右眼尾缀着颗浅褐色的泪痣，笑起来时像落在雪地上的枫糖浆。
"转学生第一天就撞到同学，这可不是好征兆。
"他撕开糖纸的动作很轻，薄荷清凉在舌尖炸开的瞬间，苏暖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震动着鼓膜。
走廊尽头传来教导主任的脚步声，顾明洲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拐进消防通道。
铁门合拢的闷响里，他竖起食指抵在唇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滚烫的耳垂："逃课间操的话，要藏好哦。
"苏暖暖背靠着冰凉的墙壁，目光掠过少年随呼吸起伏的锁骨。
他校服上有干净的皂角香，混着某种木质调香水，像是冬日壁炉里燃烧的雪松枝。
当广播体操的音乐穿透门板，顾明洲从书包侧袋摸出盒装牛奶。
吸管戳破锡纸的声响异常清晰，他低头时碎发扫过苏暖暖的额角："以后早餐不能只吃巧克力。
"掌心被塞进温热的牛奶盒时，苏暖暖注意到他虎口处有道月牙形伤疤。
阳光从气窗斜切而入，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叠在水泥地上，像株悄然攀援的常春藤。
回到教室时第三节课己经开始，班主任敲着黑板介绍转学生。
顾明洲站在讲台上写名字，粉笔断掉的瞬间，苏暖暖看见他转头对自己眨了眨眼睛。
"那么顾同学就坐在..."班主任推了推眼镜。
"老师。
"少年清越的嗓音打断安排，"我可以坐在苏暖暖同学旁边吗？
她今早身体不舒服，我想..."全班目光汇聚而来的刹那，苏暖暖把通红的脸埋进臂弯。
顾明洲抱着课本翩然落座时，她听见他压低声音笑道："薄荷糖同学，请多指教。
"铁质课桌下，少年的球鞋轻轻碰了碰她的帆布鞋。
苏暖暖盯着他正在整理的文具盒——深蓝色天鹅绒表面别着枚宇航员徽章，自动铅笔末端挂着晃悠悠的土星挂坠。
数学老师开始讲解三角函数时，顾明洲推过来一张便签纸。
圆体英文写着"Sorry for the撞到你"，旁边画着个鞠躬的小熊。
苏暖暖咬着下唇画了只抱着蜂蜜罐的兔子推回去，看见他睫毛颤动时在笑。
蝉鸣穿透玻璃窗，苏暖暖偷偷用余光打量新同桌。
他解题时习惯转笔，腕骨凸起的弧度像座精巧的拱桥。
当阳光掠过他滚动的喉结，她突然想起被体温焐热的薄荷糖，在口腔化作清甜的溪流。
放学铃声响起前五分钟，顾明洲忽然递来折成方块的笔记。
展开是工整的知识点梳理，页脚画着松鼠给兔子递松果的简笔画。
最下方用荧光笔写着："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苏暖暖笔尖悬在纸面许久，最终画了朵棉花糖云。
转身要交还时，发现少年撑着下巴望向自己，瞳孔里摇晃着蜜金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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