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毕业南下六月的阳光炙烤着青石板铺就的小镇街道，陈志远站在校门口，手里紧握着那张鲜红的高中毕业证书。
证书边角已经被他无意识揉搓得有些发皱，就像他此刻纠结成一团的心情。
"志远！
这儿呢！
"表哥陈建军的声音从马路对面传来，伴随着摩托车引擎的轰鸣。
志远抬头，看见表哥跨坐在那辆二手本田摩托上，冲他招手。
表哥比志远大五岁，初中毕业就去了东莞打工，每年春节回来都会带回一些新鲜玩意儿和城里见闻，是小镇年轻人羡慕的对象。
"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表哥递给他一支烟，志远犹豫了一下，接过来学着表哥的样子叼在嘴里，却被第一口呛得直咳嗽。
"还没想好。
"志远低头用脚尖碾着地上的小石子，"爸说要是能考上大学就供我，可是..."成绩单上的数字在脑海中浮现——数学68分，语文72分，英语55分...这样的成绩，连三本线都够不着。
"跟我去东莞吧。
"表哥吐出一个烟圈，"厂里正在招工，包吃住，一个月能拿三千多。
干得好还有加班费。
"志远抬头望向远处连绵的青山，那里埋葬着他十八年来的全部记忆。
小镇的生活像一潭死水，而表哥口中的城市，闪烁着未知的光芒。
"我...我得跟爸妈商量。
"晚饭时，志远把想法说了出来。
饭桌上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电风扇转动发出的嗡嗡声。
父亲陈建国放下筷子，黝黑的脸上皱纹更深了，"你才十八，出去能干什么？
""建军说厂里包吃住，一个月能挣三千多..."志远的声音越来越小。
"三千？
"母亲李秀兰惊呼，"快赶上你爸半年种地的收入了。
"父亲沉默地扒了几口饭，最后叹了口气："家里情况你也知道，你妹妹还要上学...要是你真想去，就去试试吧。
不行就回来。
"那一晚，志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听着窗外稻田里的蛙鸣，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
他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铁盒，里面是他攒下的零花钱——一共二百七十三块五毛。
他将钱小心地塞进书包最里层的口袋，仿佛那是他全部勇气的来源。
三天后的清晨，天还没亮，志远就背着一个塞得鼓鼓的登山包站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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