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次拒绝才是交易的开始

第一章 血色高跟鞋窗外的雨下得像哭丧妇的眼泪。林晓把冻僵的手指从键盘上抬起来时，

电脑右下角显示02:17。十七层写字楼只剩下她头顶这盏灯还亮着，隔着起雾的玻璃，

能看见对面住宅楼零星亮着的方形光斑，像被蛀空的牙齿。咖啡杯底磕在窗台的瞬间，

一声钝响穿透雨幕。对面七楼阳台的推拉门洞开着，暖黄色灯光泼在雨帘里。

穿酒红色真丝吊带裙的女人正被拽着头发往屋里拖，

镶满水钻的红色高跟鞋在瓷砖上刮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林晓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看见女人涂着猩红甲油的手指死死扒住门框，小腿在玻璃门上撞出沉闷的"咚"声。

"救..."女人的尖叫被骤然合拢的推拉门截断。雨水顺着林晓没关严的窗缝渗进来，

在她手背上凝成冰凉的蚯蚓。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刺眼的白光，

110三个数字在雨声中微微震颤。林晓的拇指悬在拨号键上方两毫米处，

瞳孔突然紧缩——对面七楼的窗帘上映出两个人影，

男人扬起的胳膊在布料上投下毒蛇般的阴影，女人蜷缩的轮廓正被那黑影一点点吞噬。

瓷器碎裂的脆响刺破雨幕。林晓按下通话键的瞬间，一声闷响震得她耳膜生疼。

像装满土豆的麻袋从高处坠落，又像冻硬的猪肉摔在案板。

她看见窗帘上的黑影突然膨大成一团混沌的雾气，女人的剪影如同坏掉的提线木偶，

四肢以诡异的角度耷拉着。"这里是110接警中心，请说明您的位置。

"接线员机械化的声音让林晓打了个寒颤。她死死盯着对面重归平静的窗帘，

喉间泛起铁锈味："锦绣花园7栋702，

有人在家暴...可能出人命了..."警笛声是二十分钟后撕开雨幕的。

林晓裹着公司年会发的羊毛毯站在物业办公室，看着红蓝警灯把雨丝染成霓虹。

两个警察举着强光手电在七楼阳台逡巡，光束扫过光洁如新的瓷砖，

那里连一片水钻碎片都没有。"报假警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做笔录的警察把钢笔帽扣得咔哒响。他肩章上的银星沾着雨水，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

林晓的指甲掐进掌心："我亲眼看见...""702住户说整晚都在看欧冠决赛。

"物业经理老周端着热茶插话，发际线处的汗珠在警用强光灯下闪着油光，

"阳台推拉门锁坏了半年，张先生上周才报修过。"询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带进一股潮湿的冷风。穿米色针织长裙的女人挽着丈夫的手臂走进来，

脖颈在LED灯下白得像新刷的墙漆。她左手无名指的钻戒闪过一道冷光，

戒圈边缘有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人强行拽下过。" 给您添麻烦了。

"张建斌的声音像浸泡过蜂蜜的刀片。他扶了扶金丝眼镜，镜腿末端刻着不明显的LV标志，

"我太太有梦游症，可能惊扰到邻居了。"林晓的视线黏在王美娜的脚上。驼色平底鞋，

鞋头沾着星点泥浆——与两小时前那双红色高跟鞋的鞋跟高度相差至少十厘米。

"小姑娘可能是加班产生幻觉了。"王美娜开口时，林晓注意到她嘴角有块芝麻大小的结痂，

像是被某种锐物刺破的，"要当心过劳死呀，最近可有不少这样的新闻呢。

"老周赔笑的声音和打印机嗡鸣混作一团。林晓看着询问笔录上的《谎报警情具结书》，

突然抓住王美娜正要缩回的手腕。针织袖口滑落半寸，

三枚椭圆形淤痕在雪白的小臂上组成等边三角形——分明是成年男性的指印。

"您的手链真别致。"林晓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那串镶钻手链刚好遮住最重的淤青，

链条缝隙里卡着半片暗红色碎屑，像是干涸的血痂。王美娜触电般抽回手，

珍珠手链在空中划出一道苍白的弧线。张建斌适时搂住妻子的腰，

他腕间的劳力士绿水鬼闪过一道幽光，表盘边缘沾着某种褐色污渍。"警官，

我们可以走了吗？明天早课要讲《论法的精神》，得准备教案。

"张建斌的拇指在王美娜腰间摩挲，

西装袖口露出半截纹身——暗红色的罗马数字"Ⅳ"缠绕着蛇形图腾。

林晓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对夫妻走进雨幕。王美娜的高跟鞋突然陷进窨井盖缝隙，

整个人踉跄着扑向积水潭。张建斌拽住她后领的力道大得惊人，女人被拎起来的瞬间，

后颈处露出一块拇指大小的紫斑，形状酷似烟头烫痕。雨越下越大了。林晓摸出震动的手机，

匿名论坛页面自动刷新。

三天前的热帖标题在冷光屏上幽幽闪烁：《金城大学教授夫人第四任妻子离奇病逝，

百万遗产归属成谜》。第二章 镜中窥影望远镜的金属支架在地面投下十字形阴影，

像极了凶案现场的白线轮廓。林晓蜷缩在窗帘缝隙后，

镜筒里晃动的画面让她想起十岁那年透过锁孔窥见的场景——母亲被醉汉按在碎玻璃碴里，

血珠顺着瓷砖缝爬成蜈蚣的形状。傍晚六点零七分，感应灯在702玄关亮起的瞬间，

林晓的食指无意识抠住了调焦环。张建斌的藏蓝西装肩头沾着片银杏叶，

这让她想起法学院公告栏里那张师德标兵的照片，背景正是铺满金黄落叶的校园林荫道。

“砰！”镜头剧烈晃动。王美娜接外套时撞翻了鞋柜上的青瓷花瓶，

飞溅的碎片在丝袜上划出细长血痕。张建斌抬手扶了扶金丝眼镜，

这个动作让衬衫袖口下滑两公分，露出腕间崭新的抓痕——三道平行血痂，

边缘泛着碘伏的黄色。厨房的LED灯管把王美娜的影子钉在磨砂玻璃上。

林晓调整目镜焦距时，发现女人切菜的节奏带着诡异的韵律：每切七下就要抬头看一眼挂钟，

葱段在刀下碎成大小均等的尸块。十九点十三分，汤锅腾起的热气蒙住抽油烟机。

王美娜突然捂住嘴冲向洗手间，呕吐声被换气扇绞成碎片。张建斌起身的瞬间，

林晓看见他往妻子的柠檬水里倒了半勺白色粉末。当月光爬上消防楼梯时，

林晓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望远镜的圆形光斑。她揉着酸胀的太阳穴打开监控回放，

昨夜张建斌的奔驰车在地库停留了二十三分钟。防雨布包裹的条形物体约一点七米长，

边缘有可疑的弧度隆起——像极了人体肩胛骨的形状。凌晨一点零六分，主卧灯光骤灭。

林晓正要合上笔记本，对面楼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望远镜里，

王美娜穿着那件酒红睡裙瘫坐在浴室瓷砖上，珍珠项链断线般滚进地漏，

脖颈处新鲜的红痕正在皮下洇成紫斑。张建斌的身影出现在磨砂玻璃后。他左手拎着医药箱，

右手握着把雕花银剪，刀尖垂落的血珠在浴霸强光下折射出虹彩。王美娜挣扎着去够手机，

却被丈夫用纱布缠住手腕的动作固定成十字架的形状。林晓的掌心在窗台上硌出月牙形血印。

当她终于摸到手机时，监控屏幕突然亮起红光——地下车库B2层的摄像头拍到了奔驰尾灯。

橡胶轮胎碾过减速带的震颤顺着地库墙壁爬上来。林晓躲在消防通道的阴影里，

看着张建斌从后备箱拖出裹尸袋形状的物体。防雨布缝隙间垂落一缕卷曲长发，

发梢染着已经氧化的海藻绿。密码锁的蓝光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第六次亮起。

张建斌输入数字时，西装袖口在金属门上擦出细微刮痕。林晓用手机镜头放大画面，

发现他按压的是带罗马数字的电子密码盘——Ⅳ、Ⅶ、Ⅱ、Ⅸ。冷藏库的白雾涌出来时，

林晓闻到了熟悉的苦橙花香。那是王美娜昨天签收的进口止痛贴味道，

此刻却混着肉类腐败的腥甜。张建斌的剪影在雾气中膨胀，

最终吞没了防雨布下那个疑似人体的轮廓。第二天清晨，

物业在公告栏张贴了化粪池清理通知。林晓盯着"发现女性衣物若干"的模糊字眼，

突然听见头顶传来清脆的碰撞声。晾衣杆上的珍珠耳坠正随风摇晃，

镀银挂钩处沾着半枚带纹路的血指纹。

第三章 消失的求救者电梯镜面倒映着两个女人的身影，像被切割成碎片的双重曝光照片。

林晓盯着楼层按键上跳动的数字，

闻到了王美娜身上传来的新鲜血味——铁锈味里混着云南白药的气息。

“叮——”轿厢在五楼剧烈震颤，照明灯管爆出蓝色电弧。在骤然倾斜的失重感中，

林晓的后背撞上冰凉的镜面。王美娜的珍珠手链应声断裂，滚落的珍珠在脚下铺成一条银河，

其间混着颗带血槽的金色袖扣。“别捡！”王美娜突然抓住林晓的手腕，

美甲片在皮肤上掐出新月形血痕。应急灯亮起的瞬间，

林晓看见对方瞳孔里映出的自己——背后镜面上，赫然贴着张建斌西装革履的半张脸。

轿厢恢复平稳时，血腥味突然浓烈起来。王美娜的米色风衣下摆渗出一滩暗红，

她借着弯腰捡袖扣的姿势，将染血的纸巾塞进林晓购物袋夹层。

纸巾背面用眼线笔潦草地写着：地下二层B17，密码ⅣⅦⅡⅨ。

监控摄像头转动时的电流声在头顶嘶鸣。王美娜突然提高音量：“物业该换电梯了，

上次还把李太太的狗困了两小时。”她颤抖的手指却在地面快速划动，

林晓低头看见水渍写成的字母正在蒸发——SOS、4th、TRAP。当晚暴雨倾盆。

林晓蜷缩在值班室翻看监控录像，发现张建斌的奔驰在暴雨中进出地库三次。

凌晨两点十七分，第七次查看监控时，

她突然发现所有录像里的王美娜都消失了——这个女人就像被AI算法抹除的BUG，

连电梯镜面反射都只剩张建斌独自整理领带的画面。地下室的冷气顺着裤管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