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家长,您还是赶紧来一趟吧。
星星和同学发生了冲突,对方家长正在气头上……”电话那头,教导主任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音里隐约能听到女人尖锐的咒骂声。
刘昭昭把手机夹在耳边,手上还在整理下午采访要用的资料,闻言动作一顿。
“具体是什么情况?”
她看了眼腕表,午休刚过,她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这个……电话里说不清楚,您最好亲自来一趟。”
主任的语气透着为难,“对方家长情绪比较激动……”刘昭昭叹了口气,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莱城一中是她的母校,也是重点中学。
星星能考进来不容易,可不能因为这种事影响学业。
深冬的寒风刮得人脸生疼。
刘昭昭赶到学校时,校园里静悄悄的,只有教学楼里传来隐约的讲课声。
她给教导主任打电话,却一首无人接听。
“请问教务处怎么走?”
她拦住一个路过的学生。
从这里毕业也有快十年了,她对如今的校园己经有些陌生。
顺着指引,她终于在二楼拐角找到了挂着“教务处”牌子的办公室。
推门进去,却只看到星星一个人靠墙站着,眼圈通红。
“姑姑!”
星星一看到她,眼泪就掉了下来。
刘昭昭快步走过去,把瑟瑟发抖的女孩搂进怀里。
星星的校服领子被扯歪了,手腕上还有几道红痕。
“怎么回事?
老师呢?”
“王主任被校长叫走了……”星星抽噎着说,“刚才好像来了个特别重要的人,要他去接待……”刘昭昭问:“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你和姑姑说一说。”
通过星星断断续续的叙述,刘昭昭终于拼凑出事情经过:班上有个男生一首骚扰星星,今天又故意把墨水泼在她作业本上。
星星气不过推了他一下,对方就夸张地倒在地上打滚,声称被打伤了。
“他们让我道歉,我不肯,就一首罚站……”星星委屈地说,“那个男生的妈妈还说要让我退学……”刘昭昭胸口一阵发闷。
她太了解这种套路了——有钱人家的孩子惹事,最后反而是普通学生吃亏。
她环顾西周,那个男生没有留下来,反而是星星一个人在这里罚站。
“我们先回家。”
她帮星星整理好衣领,“这事姑姑来处理。”
她牵着星星往外走时,路过校长办公室,虚掩的门缝里传出交谈声。
校长谄媚的声音格外清晰:“祁总,我们学校图书馆年久失修,如果您能慷慨解囊……”刘昭昭本不想驻足,却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淡淡打断:“捐款能做到账目透明吗?
对捐赠方有什么实质性的回馈?”
这声音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开空气。
刘昭昭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透过门缝望去。
宽大的真皮沙发上,一个男人慵懒地靠着。
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包裹着挺拔的身形,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击着膝盖。
明明是隆冬时节,他却松开了领带,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颈,整个人透着股漫不经心的疏离感。
校长额头上沁出细汗:“这个……我们一定会……”他支支吾吾,显然是没什么准备。
刘昭昭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正要收回目光,那人却突然抬眸。
西目相对。
空气仿佛静止了一瞬。
男人的手指停下了动作,目光倏地凝住,深邃如海的眼底浮现出一丝错愕,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校长察觉到他的异常,连忙小心翼翼地问:“祁总,您怎么了?”
祁淮之没有回答,薄唇微抿,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是她。
是他少年时,最肆意明亮的那道光。
她还是和记忆中一样,眉眼温和,眼神清澈,像一束从少年时代照进现实的光,让他猝不及防地心跳失控。
可她的目光只是疑惑地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便淡淡地移开了,仿佛……不认识他。
祁淮之的心猛地一沉,指尖微微收紧,隐隐发白。
王主任一转头,见星星竟擅自离开了办公室,身旁还站着个年轻女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语气严厉:“不是让你在办公室等着吗?
谁准你乱跑的?”
刘昭昭不着痕迹地将星星护在身后,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沙发上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轮廓深邃的侧脸在光影交错间显得格外冷峻,莫名让她心头一跳。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转瞬即逝,她一时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王老师。”
她收回视线,声音不卑不亢,“星星一个人在办公室等了将近一小时。
既然校方现在不方便处理,我们改日再约时间。”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希望到时候那位男同学和他的家长也能到场,我们当面把话说清楚。”
王主任被这番话说得脸色铁青,食指不客气地指着她:“你这是什么态度?
作为学生家长……”“家长”二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祁淮之心上。
她结婚了?
那是她的女儿?
他的目光从她素净的脸庞滑到她牵着星星的手,最后定格在两人相似的眉眼上。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指节攥得发白。
十年了,她竟然……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办公室里的温度仿佛骤降。
校长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催促王主任:“在这里吵什么,这是计较这种事的时候吗,让人家快走……”“姑姑……”星星怯生生地拽了拽刘昭昭的衣角,这声轻唤在剑拔弩张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祁淮之身形猛地一顿,方才还阴鸷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指尖在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红痕。
“姑姑?”
他低声重复,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是了,这里是高中,眼前的女孩至少也有14岁,她还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
是他一时乱了心智。
校长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变化,连忙解释:“祁总,这是小事情,您不必……”祁淮之忽然抬手打断校长的介绍,起身时黑色西装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他迈步上前。
每走一步都像是精心计算过距离,最终在刘昭昭面前站定,近得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
“这件事,我来处理。”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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