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杰是被后颈的刺痛惊醒的。
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凌晨三点的写字楼，显示器蓝光在视网膜上灼烧出的光斑，键盘缝隙里凝固的咖啡渍，以及胸腔里那阵突如其来的剧痛。
此刻皮革座椅的触感却如此真实，随着列车颠簸，金属扶手不断撞击着他的肋骨。
"G314次乘客李杰，死亡时间2043年9月15日3点17分。
"机械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李杰抬头时，呼吸骤然停滞——戴着漆黑面具的乘务员正俯视着他，烫金纹路在面具边缘蜿蜒，像是某种古老文明的咒文。
更诡异的是，对方黑色制服的下摆正在渗出血珠，那些血滴落在天鹅绒地毯上却瞬间汽化。
"你说...什么？
"李杰发现自己声音带着重感冒般的沙哑。
他想站起来，却发现双手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状态，能透过手背看见座椅扶手上剥落的皮质纹路。
乘务员忽然举起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指尖亮起幽蓝电弧。
李杰的太阳穴顿时传来被钢针刺穿的剧痛，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炸开：急救室的心电图首线、父母瘫坐在走廊长椅、同事们在追悼会上传阅新版本需求文档..."现在进行认知校准。
"乘务员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你是第9214号预备乘客，即将参加新手教学关卡。
"他身后的车窗突然变得透明，外面是旋转的星云，靛紫色光带中漂浮着无数青铜门框，每扇门上都镌刻着不同生物的骸骨图案。
列车突然剧烈震颤，李杰抓住扶手时摸到某种黏腻的东西。
皮质座椅表面不知何时浮现出血管状的凸起，随着震颤频率不断搏动。
他这才注意到整个车厢的异常：没有其他乘客，行李架上堆满生锈的怀表，所有表针都逆时针飞转。
"等等！
这里到底是——"李杰刚要起身，乘务员己经握住车门把手。
那扇印着衔尾蛇浮雕的青铜门发出齿轮咬合的轰鸣，门缝里渗出带着铁锈味的雾气。
乘务员抬起的皮鞋亮起暗红色纹路，"永夜站到了。
"话音未落，李杰感觉自己后腰传来千斤重击。
飞出门外的瞬间，他看见车厢顶部垂下无数丝线，每根丝线末端都系着正在融化的冰晶，而冰晶里冻结着惨叫的人脸。
失重感持续了整整十秒。
当李杰重重摔在碎石地上时，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此起彼伏的呜咽声在密闭空间回荡，接着是视觉——三十米高的洞窟顶部垂挂着钟乳石，每根石柱表面都嵌着人脸浮雕，那些石雕的嘴唇正在开合，发出含混不清的呓语。
"存活条件：在血月升起前找到祭坛。
"乘务员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李杰抬头看见悬浮的青铜罗盘，盘面用干涸的血迹写着倒计时01:59:47。
他这才发现左手腕不知何时多了道伤口，鲜血正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汇成发光的箭头。
洞穴深处传来黏稠的水声，像是某种多足生物在岩壁上爬行。
李杰踉跄着后退，后背突然撞上冰凉的石碑。
碑文用他从未见过的文字书写，但当他伸手触碰时，那些字符突然扭动着重组为中文：说谎者将被石像吞噬首视守墓人双眼者永世沉眠血祭需要真诚的恐惧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碎石随着震波跳起诡异的舞蹈。
李杰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程序员的本能让他快速梳理线索：三条规则显然存在矛盾，血祭需要恐惧，但守墓人不能首视，而说谎会触发即死机制...潮湿的腥风突然从右侧通道涌来，李杰转身时，看见岩壁上自己的影子被拉长扭曲。
在影子脖颈处，分明多出一只属于女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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