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蝉鸣声被玻璃滤去大半，只剩下教室里吊扇旋转的嗡嗡声。
秦云思托着腮，指尖无意识地在课本边缘划来划去，墨水晕开一小片蓝色。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林小满用笔帽戳了戳她的胳膊，压低声音，"顾星河看你的眼神，真的不对劲。
"秦云思眨了眨眼，慢半拍地转过头。
阳光斜斜地穿过教室，落在斜后方那个人的课桌上。
顾星河正低头写着什么，细碎的黑发垂在额前，校服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干净的小臂。
似乎是察觉到视线，他忽然抬头，冲她弯了弯眼睛，唇角的弧度温和又无害。
——像极了那个夏天，六岁的他蹲在沙坑里仰着脸对她笑的样子。
那时的阳光也是这样明晃晃的，照得塑料铲子发烫。
小云思把最后半块雪糕递给隔壁的小胖子时，蹲在沙坑里的顾星河突然"咔嚓"一声折断了手里的玩具铲。
"星河，你不吃吗？
"她跑过去蹲在他面前，鼻尖上还沾着一点奶油。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拇指在她鼻尖上蹭了一下，然后——偷偷舔了舔指尖。
甜得发苦。
"你想多了。
"现在的秦云思转回身，顺手把林小满摊在桌上的小说合上，封面上《病娇男友饲养手册》几个字被她用拇指遮住，"星河就是性格好，对谁都温柔。
"林小满翻了个白眼："他对别人是谢谢不客气，对你是这道题我教你放学一起走早餐买多了分你一半——这能一样？
"秦云思刚想反驳，身后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轻响。
她回头，顾星河正捏着一截断掉的自动笔芯，一脸无辜地冲她晃了晃："笔摔断了，能借支铅笔吗？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眼神却像是某种大型犬在讨要零食，湿漉漉的，让人没法拒绝。
"又来了。
"林小满小声嘀咕。
秦云思从笔袋里抽了支铅笔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温热的触感一触即离。
顾星河接过笔，指尖在木质笔杆上摩挲了一下，像是确认什么似的，才低头继续写题。
她没看见的是，他垂眸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也没注意到他课桌里那本《天体物理习题集》中，夹着她这周所有被男生碰过的橡皮、借出的笔记清单。
下课铃打响，教室里瞬间嘈杂起来。
秦云思伸了个懒腰，余光瞥见顾星河正慢条斯理地收拾课本，修长的手指把每一页折角都抚平。
"放学去吃冰？
"她随口问。
顾星河动作一顿，抬眼笑了："好。
"林小满在一旁疯狂使眼色，秦云思假装没看见。
她当然知道顾星河有点不对劲——比如他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恰好"出现，比如他书包里永远备着她喜欢的草莓牛奶，比如他看她的眼神偶尔会让她后颈发麻。
但那又怎样？
他是顾星河啊。
是那个会在下雨天把伞全倾向她这边，自己淋湿半个肩膀的顾星河。
是那个明明怕黑，却还是陪她看完恐怖片后强装镇定的顾星河。
——哪怕他真的是只藏獒，那也是她从小养到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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