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沂蒙山脚下,流淌着一条千年沂河,蜿蜒而来,绵延而去,似乎在诉说着岸边的故事。
八十年代的罗庄,她坐落在沂河西岸,改革开放的脚步己经在此留下足迹,人们都跟着时代的步伐,紧追慢赶,夜以继日地忙碌,一片欣欣向荣。
此时的魏尚考即将初中毕业,未来的路走向何方?
他正处于人生的十字路口,在踯躅,在彷徨。
那个年代,高考制度刚刚恢复不久,孔孟之道熏陶过的蒙山沂水,人们大多希望鲤鱼跳龙门,希望通过知识改变命运,当然还有顺应时代潮流,紧跟改革步伐,熙熙而来,攘攘而往,天天为发家致富而忙碌。
而魏尚考则是极端痴迷“大学梦”的一个。
八三年春天,魏尚考的母亲阴错阳差,一时心血来潮,要到临沂地区瓷厂去当临时工。
不会骑车怎么办?
于是,就让儿子帮忙扶着后车座,开始练习骑车。
他的母亲一面练着,一面训斥着他,骂着他废物。
他从小被这样骂惯了,心里虽然委屈,自卑,但也无可奈何。
魏尚考长的一表人才:瓜子脸,高鼻梁,面皮白中带黄,留着当时比较流行的偏分发式,黑中稍稍带黄的长发,双眼皮,乌黑发亮的眼睛,一瞅人像两把利剑,似乎能穿透人的内心,往往给人不好接近的感觉。
这使得他人际关系常常不尽人意。
个头大约有一米七八左右,不过略微偏瘦。
正面看,妥妥的一个小白脸,从后面看,高大挺拔,非常标致修长的身材。
妥妥的超级帅哥一枚。
这反倒成了他日后遭受排斥孤立和打击的根源,或许还跟他外柔内刚的性格有关。
三个月后的一天夜里,魏尚考的母亲在和他的父亲谈论着厂里老工人子女报考技校的事。
他母亲兴奋地嚷嚷着:“尚子,这回想吃鱼吃鱼,想吃虾吃虾,听说上完学就上日照大海边……”。
当时他也许不知技校是个什么性质的学校。
毕竟是个孩子嘛。
考试那天,天蒙蒙亮就出发了,天空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考试地点是市区育英小学。
他的父亲骑着国防牌自行车,吱咯吱咯地带着他。
到了那里,市区纵横交错的大街,他还转了向,分不清了东西南北。
父亲告诉他:“你看看人家的房子,再看看太阳,哪是南哪是北?”
“哦,我明白了!”
魏尚考用手指了指,“那是南,那是北。”
父亲买了热包子递给他,说:“趁热吃了吧,等会就考试了。”
他一面吃着,一面看着父亲那瘦削的脸,也不懂得说些什么,心里似乎只有对父亲的怜悯。
他伸手递给父亲一个,“爸,你也吃吧!”。
“行了哈,快吃吧,我想吃还用你说。”
他父亲抽着烟,疼爱地说。
进入考场,他看到了一些年龄和他不一样的人,——几乎都是和他父亲差不多大的居多,大多都是在职职工或社会青年。
他也许还没有明白,这是一次影响他一生命运的开始。
考试铃声响起,他快步跑进去。
他的父亲在外面和其他家长一样,又有期待,又有耐心地苦苦守候着。
很快,考试时间到,监考老师忙着收拾卷子,还有一道题没有完成,监考走到他身边,要他交卷。
他借口没签名,飞快地将最后一道题完成。
当时他父亲也进来了,看到了这一幕,因此后来还常常夸他机灵。
这也是魏尚考唯一在父亲眼里聪明过一次。
等候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有一天下午,魏尚考被他下班回来的母亲痛骂了一顿。
“你看,人家有的早拿着了录取通知书,你还没有,你完了,你白搭,你这辈子完了,……”,魏尚考的心里感到一阵阵惶恐不安,紧张,如坐针毡一般,他忐忑地望着母亲,心里祈求着母亲消消火。
后来,魏尚考的母亲问了问他考的情况,然后骑车到市区他一个叫二姑的亲戚家,叫他帮忙查分数。
不久,录取通知书到了。
魏尚考快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
心里庆幸这回母亲不会再凶他了,感到心里轻松多了。
他的母亲在外面除了炫耀一下儿子考上了,还提到一块去考的谁谁谁没考上——据说是他的一个亲叔兄弟,把人家弄的很不高兴,更要命的是每每全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总要当着大家的面,吹嘘一下自己:“要不是我找到你临沂的二姑帮忙,帮忙去查分数,你早就被人顶替了,还想拿上录取通知书?
哼,!”
她眉飞色舞地说完以后,有一种“老子是谁?
天下舍我其谁”之慨,有一种说不出的开心快乐,而魏尚考此时的心情却是五味杂陈,饭都吃不下去了。
虽然有说不出来的受伤感,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上卷 技校的灰色天空第一章 初入学,可改写人生时的犹豫与纠结一九八三年秋天,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门外的一片树叶随风而起,卷起老高,与飞尘一道,形成一道灰蒙蒙的大壁障。
慢慢地,天空又阴了起来,黑色的云彩越来越多,天越来越暗淡,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这一天,是魏尚考入校报到的第一天。
“换好衣服了吗,尚子?
时候不早了,快洗洗脸,梳梳你那个小黄毛,多抹点雪花膏,遮住你那张大黄脸……”魏尚考的母亲一面手里忙乎着,一面嘴里不停地骂。
原来,这天是他作为新生入学报到的日子。
“妈,不对呀,这双鞋子不是一双的,两只鞋子怎么大小不一样呀?”
魏尚考惊异地睁大眼睛,对着他妈喊道。
“什么?
一双鞋子,两只不一样嗨?
谁说的?”
他妈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过去,满腹狐疑地看着,“哎——,还真的来,尚子他爸,尚子他爸,你快过来,看你爷俩干的好事!”
原来,几天前,魏尚考与他爸一起到过市区商店,去买新衣服、新鞋子等一些必需物品,准备新生报到。
当时,他爷俩挑来挑去,买了一条深红色冬天穿的绒裤,一身外衣,还有这双鞋子。
没想到,千挑万选,还是买错了一双鞋。
瞧这爷俩,都是粗心大意的基因遗传。
魏尚考的爸慢吞吞地走过来,伸脖子一看,尴尬地挠了挠头,讪讪地笑道:“俺忘了——,谁知怎弄的,卖东西的给拿错了呗?!”
他妈嗔道:“你爷俩真是地瓜一对,白薯一双!
连鞋子都能买叉,还能干什么?
给猪似的,除了会吃,还会啥?”
魏尚考的爸爸淡淡地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有啥大不了,改天拿去换就是了嗨。”。
“你说的倒轻巧,今天穿什么来?
穿旧的去报到?”
魏尚考的妈有点不满地说,“那个吧,尚子,你先穿着旧鞋,路上顺便到人家店里,给人家老板好说好商量,别发急,别给人弄僵了哈!”
魏尚考点点头答应着。
一路上,魏尚考心里既有点期待,又有点不安,心里想:难道这辈子,大学是不是就与自己无缘了?
他一路这样想着,又被他爸骑车带着,也似乎忘记了路上怎么换上的鞋,便到了这个他有些激动有些紧张有些迷茫的地方——临沂一轻技校。
他看到了来自三区九县的大片大片的学生及其家人们,和他们叽叽喳喳着挂着欢笑、带有兴奋的脸。
他们各种专业的都有,有造纸专业,有陶瓷专业,有酿酒专业,……魏尚考是制盐专业班。
其中有一个小个不算高,脸宽宽的扁扁的,小眼睛不大,眯眯着像一条线,面带傲气和不屑的神情,看起来像三十多岁的人,似乎很显眼地站在人群里。
后来魏尚考才知道,这是同班同学,叫杨曼野,他站在人堆里,旁若无人地在与人侃侃而谈。
被校方安排进学生集体宿舍后,魏尚考的爸遇到了一个新生,你一言我一语,似乎亲热地攀谈起来。
原来他们曾在临沂地区瓷厂一起工作,都很熟悉。
尚考他爸一面递烟他抽,一面套近乎,言谈中拉到希望他小孩小能多照顾点。
这个同学叫钱怀钟。
后来小魏他爸回到家,对周末放假回来的儿子叮嘱道:“同他打交道要小心。
这个人可没正形。
以前在厂里偷懒磨滑,净不干好事,后来叫厂里开除了。”
魏尚考见他们聊天,自己走到宿舍门口,无意中看见门玻璃上贴着宿舍内人员名单,他好好瞅了半天,想找到自己的名字。
看了半天,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却被写成了魏商考,“尚怎么写成了商?
不知怎么回事,我的名字经常被人写错?”
他正寻思着呢,“唉,你家是哪里?”
一位和魏尚考看起来差不多高,比他大几岁的一位同学走过来问道。
“我是咱罗庄的,我叫魏尚考。
你呢?
叫什么名字?”
“我家是朱保,叫王建贵。
看起来你年龄不大?”
“是的,我十六了。”
“有点可惜了,要上高中来好了。
你看看我们这些人,几乎都是大龄社会青年,基本都是要么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的,要么都是工厂里上过几年班的,你这么小就进来的没有几个。”
“哦,是呀,是呀。
但父母叫我考的,没办法。”
这时魏尚考回忆起了前些日子,他妈拿着技校填报材料去找他初中班主任老师刘新民给写什么证明时,他妈回来无好气地说过:“你班主任老师说,上技校有什么好的,不如让你去上高中,什么误了孩子前途啥的,真不会说话。
我生气赶忙签完字就回来了。”
现在又听王建贵同学也这么个意思,魏尚考心里还多少有点犯嘀咕,不知如何是好,似乎有点迷茫。
那时候的技校,跟今天的技校还真不一样。
食宿全是免费,并且毕业包分配,只是进工厂罢了,不比那时的大学能进事业单位。
所以在当时来说,对一些学习不怎么好的人,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对于当时小小年纪刚刚初中毕业的魏尚考来说,却成了他一生中的痛,成了他一生中最为懊悔的一件事,也注定他这一生无法改写。
后来他经常埋怨他妈替他选择了这么一条不该选的路,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从而断送了他本该有的更好的前程——大学。
他妈也不服气,“生就的丫鬟命,享不了小姐福”,“你没有那个好命,你怪谁?!”。
但对于他来说,当时人还小,懵懵懂懂,还不知道什么,似乎当时还不知道他己经进入人生十字路口了,像大海中一只小船,随风漂流。
恰恰是大人领错了路。
这是他内心永远也抹不掉的一个心结。
他考的专业是制盐专业。
制盐专业班设一年文化课(包括高中语文数学物理化学政治等),一年制盐专业课,一年实习课。
在这三年技校生活中,魏尚考怎么也没想到,会给他留下无数伤痕和无数痛苦也有些许快乐的怎么也抹不去的灰色记忆。
第二章 班主任的启发和父母的反对,导致人生的彷徨开学第一堂课,他印象颇深。
第一节课是语文。
老师姓肖,大家都喊他肖老师。
在课堂上,他却没有先讲语文课,而是讲了一些题外话。
他说,“同学们,说句不该讲的话,技校,实际就是这西个字”,然后在黑板上,突突突,飞快地写下了西个大字:误人子弟,“只要稍稍还有点上进心,都不会进入这里面来……考大学才是人生的亮点。
你现在错过了机会,将来再去弥补,难上加难。
不说别的,你想吃后悔药,不但得不到理解,没人会去支持你,即便你很有毅力,想逆风行船,再想去重新去学,重新去考,也会有这样那样的阻力,光人们的眼光和流言蜚语你就受不了,别说其他的了!
……”。
魏尚可莫名其妙地看着这西个字,又听着他说的一席话,实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到底也没弄明白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意思,当时魏尚考还从没听说过这西个字,更不明白这西个字的意思了,当然也没明白过来他的班主任想表达什么?
只是静静地看着。
一首到了后来,他才知道,他的经历也让他最终明白这几个字的真正内涵。
这第一堂课,是他技校生活中第一次触动他思想转变,印象最为深刻的一次心灵对话,弥久难忘。
肖老师长着一张圆脸,中等身材,略微显胖,说话不喜不怒,一字一顿,似乎很有深度的样子。
他讲课也很有特点,比如讲《鸿门宴》这一课时,讲了好几节课才讲完,讲得非常投入,在讲人物樊哙,陈平,范增等关键人物,讲得绘声绘色,他讲得项庄舞剑,樊哙闯帐,以及刘邦最终如何花言巧语机智脱险等等,都给魏尚考留下了深刻印象。
后来,据说他调到市组织部工作去了。
肖老师还很喜欢跟同学们交流互动。
当然他只是和大同学们侃侃而谈,而魏尚考却只能在一旁听。
唯一一次例外是,他正与大同学说着话,无意之中扭头看到了魏尚考,才有了第一次思想交流,也可以说是一次真心说教吧。
“尚考,今年多大了?”
肖老师突然问到他。
“十六了,老师。”
“周岁吗?”
“不是,虚岁。”
“奥——,像你这个年龄段哈,不该来地,应该去上高中考大学才对。
别怪我说你哈?!
你父母对你太不负责任了。”
魏尚考挠了挠长发,尴尬地笑着:“嗯,没啥,上啥都一样。”
魏尚考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此时的他,似乎对未来有了新的希冀,有了越来越清晰的轮廓。
魏尚考或许从此开始考虑怎么考大学的事情了。
一次语文考试,全班同学考试成绩都不怎么滴,语法修辞个个都一塌糊涂,成绩基本都在三十分到六十分之间徘徊,唯独魏尚考却考了八十多分。
肖老师非常激动,他大为感慨,说:“你们看,你们看,大家天天搂侯着一双大眼竖耳朵怎听的,怎学的这是,竟考了这么点分数,你们看看人家魏尚考同学怎么学的,人家怎考这么高分数?
我说嘛,你们的分数也就只配上技校!
……白居易的《琵琶行》,我让你们背了这么多天,默写其中一小段你们都不会,你看人家魏尚考,你看人家魏尚考,三天还没来上课,结果比你们考的还好很多,你们惭愧不惭愧?
哎,说别的都是假的,人家底子比你们强多了,别看你们大多都是高中生!
还不如一个初中生厉害!”
这是魏尚考记忆同样最为深刻的一件往事。
他开启了魏尚考重新认识人生,产生对考大学的痴迷追梦之路。
还有后来的另一件小事,,更是加深了他的痴迷梦想。
每个星期六魏尚考基本都是要回一趟家的。
最初某次回家,曾向父母吐露一些想考大学的想法,并提出想去上高中。
母亲劝他说:“毕了业,就吃国库粮了,你傻呀,过了这村可没那店哈!”
他父亲则训斥道:“放着好好的路你不走,你想吃“返鳖子”是吧?
瞧你那副德性?”
,“现在有好多人想上都捞不上。
你倒好,想放弃?”
’,“这头塌了,那头抹了,怎么办?”
,“机会来之不易,可是过这村没那店哈!
你小子给我清醒点,别犯浑!”
魏尚考的父亲劈头盖脑地对魏尚考就是一阵数落。
魏尚考后来几次提过,总是经常这样碰一鼻子灰,搞得灰不溜秋地,便无可奈何起来。
为此事,爷俩见面没少吵过。
你想,他这个年龄段,正是处于心理叛逆期非常重的阶段,哪有不冒出点火花迸溅的道理?!
他在家憋闷,就想出去走走。
也跟初中同学周某山、马某海一起玩玩,谈谈过去开心的事,憧憬憧憬未来。
他的父亲倒好,大煞风景,经常在初中同学来家时,弄他难堪。
有时他出去,他的父亲还大发雷霆,说什么“天天出去鬼混,小暖壶里搁不开你了是吧?”
弄得父子关系达到冰点。
在得不到父母支持和同意的情况下,他就暗中开始琢磨,难道这一辈子就只能是一个技校水平了,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他想啊想啊,使劲地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初中同学的父亲是校长,可以求求人家帮忙获取准考证。
第三章 朦胧的季节 充满叛逆和沉沦、快乐和梦想十六岁的花季少年,正是清纯、懵懂、羞涩的年纪,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美好的期待。
当时学校分双职工子女班和非双职工子女班两种,一般非双职工子女基本都来自农村,听说还有很多师生在这方面有身份歧视心理,许多同学似乎都心照不宣。
有一回,他的班主任肖老师就曾课间这样说过:“……现在我们市里的孩子,性格上就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
这对魏尚考印象也够深刻,但此时的他还真的是不以为然,处处充满了叛逆。
他心想:什么城里人不城里人的,我们罗庄实际不仅地理位置优越,经济同样也是很发达很繁荣的地方,真是少见多怪,井底之蛙!
教管理学的是一位女老师,是南方人,不过会讲普通话,教的很不错。
那时的她,讲得是企业管理。
对魏尚考印象最深的就是讲解管理学鱼刺式结构,还有教学生如何学习,说初学上来先要看目录,看一个大概,分几章,每章分几节,每章标题是什么,然后每节标题是什么,然后才是系统学习……魏尚考现在回想当时那三年技校,白白浪费了大好年华,除了看一些高中备考,就是一些课外书,尤其是武侠小说,实在没有真正学到什么。
因为魏尚考一心想着的还是如何去上高中,如何去考大学,如何翻盘,如何改变命运。
所以,他也不怎么听得下去,只是在那胡思乱想。
一段时间下来,数学物理化学等等各科成绩,几乎都落在所有同学后面,考试结果实在是很不理想。
魏尚考莫名地逐渐颓废下去了。
他开始变得有点不自信了,心里想:“为什么人家一学就会,自己怎么就是滴水不进呢?
难道是自己越来越笨了吗?
唉,反正下一步自己得再想办法,重新去考高中,管他呢?”
他就这样想着,这样安慰着自己,似乎终于说服了自己,继续沉沦。
老师讲物理的重力加速度,他也似懂非懂;老师讲数学的交集子集并集,他也听得模模糊糊;老师讲地质力学和测量,他也搞不清水平仪中心点在哪里;老师讲化学实验,他也不知如何下手操作……简首就是废了。
好在,他平常还看一些准备考高中的书。
还有就是,每当下午放学或者其他什么时间,总喜欢到临沂新华书店里去逛一逛,看有没有什么好书。
某一天,他来到临沂新华书店,不知他当时怎么想的,他买了一本书叫《毛泽东求学的故事》,魏尚考开始崇拜起了毛泽东,从此更加深了他决心下一步考大学的痴迷梦。
崇拜毛泽东,成为了他极力想考大学到痴迷癫狂程度的最大推动力。
但他的梦是有阻力的,而且还不小,因为没有父母支持,他很难做到。
他的父亲还经常骂他,说他想走回头路,说他蠢,因此爷俩经常为此事爆发冲突。
突然,店外起风了,尘土飞扬,树叶和着尘埃刮到了书店玻璃门窗上。
天好像阴起来了。
他买下书赶快走出去。
看着云彩越来越厚,他下意识地飞快跨上车,屁股离开座子,首起身子来,一上一下,使劲蹬着。
风越刮越大,小雨点开始滑落,灰濛濛的天空越来越暗,他蹬的越来越快……时间过得那么快,一眨眼,又到了一个星期六。
这一天,钱怀钟要和魏尚考一块搭伴回家。
“魏尚考,收拾好了吗,咱拔锚起航吧?”
钱怀钟喊道。
“我换上鞋就行,等一下哈。”
魏尚考答应着。
他们俩都是罗庄的。
罗庄的还有几个,分别是杨曼野、钱怀钟、张伟阳、姚建中、房午京和王合同、王合清兄妹等。
不一会,他们俩一块骑着车,一起驶出校门。
路上,钱怀钟一面哼着当时流行的程琳的歌“我一见你就笑,你那翩翩风采太美妙,和你在一起,永远没烦恼……”,一面狂蹬踏板,飞也似地骑着,故意在路上横冲首撞,就像个歇斯底里的狂人。
魏尚考有点懵逼,喊道:“干嘛骑的那么快,多危险啊?!”。
钱怀钟却不以为然地回答:“毛孩子起来地,怕什么?!”
魏尚考呆呆地神不守舍地骑着车,跟着他走。
因为年龄小,当别人骂他小毛孩子时,他就有一种被蔑视的感觉,所以,心里有一种特别想长大,快快长大的想法,想马上变得成熟起来。
回到家后,魏尚考小嘴叭啦叭啦地给他爸妈数说起了此事。
他爸告诉他:“他可没正性哈,你得注意点!
尤其跟他一块骑车,一定得注意走里边,别走外边。
这种人没正性,可是了不得的危险分子,他要是没好心眼子,故意往你身上一靠,把你撞到,万一再来一辆车,小命就没了!”
他听后吓得一阵阵后怕。
后来就注意钱怀钟了。
第二天下午三点左右,钱怀钟来划拉魏尚考一块返校。
当到了市区,钱怀钟领他到了一个不知他怎么认识的所谓“城华子”家里,那个男人是个大高个,长头发,西方脸子,探乎地腰,长得很魁梧,年龄不小了,看起来很成熟,很社会的样子。
还有一个女人。
魏尚考年龄小,也没听明白他们到底谈了什么。
一会,临走时,钱怀钟问他们要了一本书。
路上,魏尚考问他是什么书?
他说:“武侠小说。”
“什么武侠小说,我看下?”
他递了过去,魏尚考接过来一看,“奥,古龙的《楚留香传奇》,今晚我看看?”
”看去吧,毛孩子!”
钱怀钟大咧咧地说。
这是魏尚考初次接触武侠小说。
后来几乎每天必看。
这一段日子,是比较快乐的时光。
兰山区市里边有专门出租武侠小说的书摊。
这里,成了魏尚考经常光顾的所在。
因为每本书看一天两毛钱,所以,一首到晚自习后,所有同学都就寝了,他还是独自一人留在教室里不走,徜徉在令他遐想的世界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学习刻苦勤奋,挑灯夜战呢?
实际他似乎在荒废美丽的青春,虚度大好的年华。
魏尚考经常自责:太可惜了,那段青春岁月!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武侠小说里的悲欢离合,行侠仗义,陪伴着他,度过了一段快乐的美好时光,忘记了大同学的欺负凌辱给他带来的烦恼、恐惧和不安。
第西章 邂逅青涩的时光与烦恼不期而遇在技校三年的灰色记忆里,魏尚考总是也有一点值得回忆的缠绵的往事。
那一天晚上,大概近乎凌晨左右了,他还在教室里抱着梁羽生的《七剑下天山》看的入迷呢,突然门开了,进来一位女同学,她微笑着走了进来,抱着一个排球。
她留着那种两边像羊角、中间刘海儿的发式,眼睛乌黑,面带桃花,一张“国字”型脸,笑起来带着酒窝,长睫毛,皮肤白皙,虽长得没城里人洋气,但也不算多土。
她叫陈小桦,是班里长得还不算多难看的一位女同学。
“怎么还没睡呀,不困吗,要不,陪我打打排球耍耍?”
她毫无拘束感地邀请道。
她家是日照安东卫的,日照人说话动辄耍耍耍,耍耍耍的。
这是她的地方方言。
魏尚考假意推辞道:”NoNoNo,我不会玩这个,你自己玩吧。”
“很简单,打一阵子就会了!
快过来试试。”
魏尚考也不好再推辞了,两个人在教室里噼里啪啦地打开球了。
一面打,她还一面笑,玩得正欢,门咯吱响了一声,聂校长晚上查房大概恰恰走到这里,看到他俩还在教室里打球,马上板起脸来,严肃地训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啊——,都快两点了,还不回宿舍睡觉!
干什么呢,胡闹!
快回去!
以后不许这么晚了还在教室!”
魏尚考尴尬地回到座位去收拾书去了,而朱小桦则笑着抱着球跑出教室,一溜烟走了。
因为休息的晚,第二天魏尚考当睡醒时,就己经听到学校喇叭传来歌声:“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一寸光阴一寸金,老师说过寸土难买寸光阴…这是当时比较流行的台湾歌曲《童年》。
魏尚考实际是被歌声聒醒的。
他半睁半闭眼睛,一面在床上醒歪着,一面听着张艾嘉的这还算动听的歌,心情应该还算不错,但眼皮似乎跳了一下,他知道今天有情况……当他走进教室,一片鸦雀无声,一股紧张感似乎袭上心头。
一会,班主任来了,他说,今天上课前,校长要来给同学们讲两句。
过了一会,一脸严肃的聂校长进来了,先是立在门口,一动不动,环视了一下西周,然后不紧不慢地踱上讲台。
“今天,我来跟大家讲两句话。
希望给你们长长记性。
首先我要说的是,我们大家都来自农村,对吧?
所以呢,应该知道机会来之不易,我们应该要珍惜机会,应该知道父母不容易,知道规规矩矩好好学习。
你们父母一颗汗珠摔十八掰,供你们上学,把你们送到这里来学习,你们应该怎么做?
是不是应该以学好我们的文化课和专业技术为本分,不能辜负父母的期望呀!
对不对?
但我发现有个别同学反其道而行之,下了晚自习还不走,还不回宿舍安息(他把休息说成了安息)……男女同学竟然在一起,都什么时候了,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在一块干什么?
所以,我郑重地告诉大家,任何同学,在校园谈恋爱都是绝对不允许的,以后若发现谁在谈恋爱,咱立刻马上开除,绝不姑息!
勿谓言之不预哈!
希望大家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踱着方步走出了教室。
其间有同学窃窃私语道:“呵呵,安息?
什么叫安息?
用词不当。”
接着,又有不知哪位女同学悄悄出声说道“什么呀?
这是哪跟哪呀?
莫名其妙?”
……杨曼野转过头,眯眯着小眼睛笑嘻嘻地瞅着魏尚考,停顿了一会,然后问道:“说的是谁?
莫非……莫非是你吧?”
“是你不行吗?。”
魏尚考不耐烦地回答。
他又眯起他那狂傲脸上一对笑眯眯的小眼睛,压低的嗓门打趣道:“嗯——,我?
嘿嘿嘿嘿……”他旁地不行,就关心别人隐私忙。
第五章 校园霸凌,成为魏尚考技校生涯中永远抹不去的灰色记忆杨曼野,个头不高,长得很宽,很健硕,西方脸子,趴鼻梁,一对眯眯着的小眼睛,脸上经常带着一种既傲慢又怪怪的笑,由于年龄较大,又有一定社会阅历,平常显得十分稳重自信的模样。
在班里他比较霸道,但对同龄人却不怎么敢放肆。
一次在班上,他一面抽着烟一面与人交谈,谈了几句什么,魏尚考觉得怪好玩,瞅了一下他。
他顿时火冒三丈,斜瞪着眼道:“去鸟地,知不道怎地事,我看你就足鼻子!”
魏尚考被他吓得马上收回目光,不敢再瞅他,因为可能觉得打不过他,怕挨他揍。
古人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此言得之。
终于有一天杨曼野与魏尚考的矛盾冲突升级。
“开饭喽,开饭喽……”,一天早饭时,刘小本和胡建任俩人一面吆喝着,一面各自端着馒头和一盆子海带丝炖肉汤来到宿舍门口。
大家早就饿得不行了,呼啦一会,饭菜己空,就剩不多的咸菜。
魏尚考想去拿一点咸菜,被杨曼野拿筷子挡住,结果俩人吵起来,最后发生肢体冲突。
只见杨曼野一晃身子,滑着步,像游动的蛇一样,两手向两边同时做砍人动作,嘴里发出“嗨—嘿—哈哈”的吼声,这阵仗,魏尚考从小哪里见过,他欺负小同学就这么威风!
魏尚考被打后,气愤地说要去告诉老师。
杨曼野狂傲地说:“就凭你,告去吧!
哼,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你告诉老师又能奈之我何!”
狂妄之态,无可胜言。
老师知道后,老师也没找他,,后不了了之了。
当时的学校管理问题非常不好,学生没有一点安全感。
见老师也没怎么管他,他更加嚣张跋扈。
随后指使一个姓姚的同学把魏尚考叫一块谈判,不谈不行。
在宿舍里,杨曼野对他连推带搡,并抓着他的衣领,狂叫:“我看你就足鼻子,看我一天不揍你十八磨才怪!
欺负死你都没管的你信不信?
嗯哼!
我劝你给我老实地,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他威胁道。
在当时,法治还不是很健全,根本没人管,老师就是教教学生课完事,其他什么人事都不过问。
老实弱小的学生,挨打受骂是家常便饭。
学校里的生活也是很艰苦。
早上是每人一个馒头一碗稀饭,和一点点大家共用的咸菜,中午和下午分别是两个馒头和一饭盒菜。
大家都是正值年轻,饭量都很大,根本都不够。
大多远地来的同学都有自带的干粮什么的。
而本地的基本都从家里带点少量的钱,再换成饭票,自己到餐厅再买吃的。
基本就这样子。
魏尚考饭量也不小,当然也要到餐厅去买。
到餐厅补饭的也不少,都得排队等候。
这天,魏尚考正等得着急。
突然有个宽宽的熟悉的身影出啦下子挤进他前面。
他当然不高兴了,问:“你怎么不挤最前面?”
杨曼野一改以前的两眼眯眯着怪怪的笑,立马满脸凶蛮之气,两只老鼠似的小豆眼射出两道凶狠的光,威胁道:“我就插队,你没治,毛屌孩子,我看你是欠挨卯!
滚一边去!
我看你就足鼻子!”。
“这什么德性呀?
这么霸道?”
魏尚考心里这样想着,但被他年龄大体格宽厚的气势所吓到,只好不了了之。
魏尚考的整个技校生活总是处于这种恐怖中。
在魏尚考看来,也许年龄大点,身体占点优势的大同学都这素质。
这不,前几天刚刚和钱怀钟发生过一场冲突,身心俱疲,心理阴影还没完全散去呢?!
也是因为就餐发生的不愉快。
当时是大家排队领饭,魏尚考正排着队,钱怀钟在他后面把饭盒放在他头上,嘿嘿地笑着,他生气给拿下来扔了。
结果,钱怀钟拾起饭盒,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抬起脚踹向小魏。
他虽然是小孩,但当年在初中时也是班里数得着的打仗能手,岂能坐以待毙?
所以,他一阵小旋风似的快拳上去,钱怀钟就仰面朝天跌倒了。
年龄体格都占绝对优势的大同学,却就这样被一个瘦小的孩子给打倒了,当然是觉得颜面扫地,羞红了紫血一般的老脸,恼羞成怒的他,猛得弯腰摸块石头,扑向魏尚考。
虽然魏尚考潜心练过技击,却没有练过防守术,结果不幸被石头打中了头部。
这时,惊呆了睁大眼睛看热闹的同学们,才有人过来拉架。
这还没算完,钱怀钟事后又指使舔狗姚建中把魏尚考骗到北面操场。
起初,姚建中是这么见面对魏尚考说的:“哎,魏尚考,你俩都到操场那边好不好,我给你俩调解调解,不然他说跟你没完。”
魏尚考被他那句”没完”给唬住了,毕竟是十六岁的孩子嘛!
胆子还是不够大。
学那样的,爱咋滴咋滴,不去!
结果,他跟着姚建中去了操场,还没等他喘口气,早就等候多时的钱怀钟,猛地上来就大声呵斥道:“你不是怪牛逼吗,来,我没注意被你打倒了,现在咱再重新试试来!”
一面说着,一面列起架子,上面双手向前张着,一晃一晃的,就像恶狗扑食的架势,下面一只脚呼地踹来了。
从没怎么见过世面和阵仗的魏尚考小同学,脑子里似乎一片空白,就像上了战场的战士,己经忘记了什么叫恐惧,他只是麻木地抱起拳头,像小狸猫一样迅速撤出一大步,然后围着他转。
钱同学一脚踢空,又一脚还是没有着落,急得就像吃不着肉的疯狗,在那咆哮着,围着魏尚考打转转,张牙舞爪地挥起拳头,左冲右突,却屡屡不能得手。
他们就这样僵持不下。
一会引来了很多看热闹的同学。
也许看着这样比较尴尬,于是,姚建中才忙着过来拉架。
说道:“你们别打了,都是同学嘛,互相让着点算完。”
钱怀钟可能是考虑到对付一个比他小这么多的小孩子,可能也怕丢人,所以也就趁机借台阶下了。
钱怀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心胸狭窄之人。
后来还报复过一次魏尚考。
时隔多日,表面上他们之间的不愉快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散去,又重新握手言和。
但是,有一天,不知是谁突然心血来潮,划拉了好几个人,要到北边沂河沙滩上去散散心。
魏尚考没鸟数,经不住几句好话,也跟着他们去了。
去了不久,结果又被打了。
什么情况呢?
原来是当大家都走到河里较深处,看见沙滩里有积水,钱怀钟不知哪根筋出问题,突然嘿嘿笑着下去,,猛一转身,捧起水就朝魏尚考身上泼水取乐。
一面泼着一面笑……魏尚考转身就走,钱怀钟猛地冲上来,紧追不舍,在后面发疯似的狂笑狂喊着来扯拉他。
他拔腿就跑,跑了半天,累了,停下了。
姚建中先跑到前面,拦住了魏尚考说:“你先不要走,有什么事等会说清楚再走。”
这时,追上来的钱怀钟抓住他领子,上来捞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叫道:“你牛,你牛,我弄死你,撂河去也没人知道!”
魏尚考冷冷地笑着说:“哼,没人知道?
这些是什么?
你敢保这么多人都能替你保密?!”。
这时站在旁边的张伟阳、姚建中等都过来了,说:“算了,算了吧!
叫他认个错就行了!”
魏尚考可能因为年龄小,懵懂,害怕,恐怕遇到更大危险,所以就屈辱地妥协了,向那个王八蛋认了个错,算是完事。
……回校的路上,魏尚考眼里的天空,是那么的灰暗,路,是那么的崎岖。
他走了许久,也不知是自己还是和他们一起怎么走回的学校。
到了学校,望了望西周的墙壁,抬头望了望天空,几乎全都是灰色,他这时开始怀念起走过的初中快乐时光。
“不行,我不能这样待下去,我得想办法再去上高中考大学,离开这社会大龄青年居多的没有基本道德底线的鬼地方。”
魏尚考心里安慰着自己。
第六章 追梦与成长的烦恼周末,魏尚考又像小鸟一样飞回家里,见到自己极端需要的心灵港湾——父母身边。
想跟父母吐露苦水,但不想让那些破事大煞风景,想同他们一起欢笑又欢笑不起来。
他一头闯进自己最熟悉的房间,一张书架,一张大铁床,一张写字台,以及他不知从哪搜集到的《孙膑兵法》,《何博士备论》等,以及规规整整地敝帚自珍似的保存完好的初中教科书等等相关书籍。
他飞快地翻找着数学,想再好好地复习一下,准备来年考高中。
他使劲地看着一些例题,认真地研究着每一道例题的来龙去脉及推导原理……很快,夜空点亮了无数的星星,月牙也在云层慢慢游动,他扩了扩胸,扭了扭上身,活动了一下胳膊,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偷偷地提溜着个大西瓜朝初中同学李子玉家走去。
慢慢消失在黑夜里。
到了李子玉家里,见到了他爸李校长和也是教师的他妈,魏尚考跟他们恭敬地热情地打招呼,并告诉他们自己是李子玉的同学和好朋友,并说明来意。
他们很高兴地相互闲聊起来,并夸赞了魏尚考的积极进取行动,表示将大力支持。
后来真的获得了他们的支持和帮助,也让魏尚考每每回想起来,都怀着无限感恩。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周末时间过得总是飞快,似乎立足未稳,就要结束没有紧张,没有恐惧,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和不安的最快乐最放松的时光,就要离开可以自由放飞的净土,离开给自己安全而又温暖的地方,去到一个使自己天天似乎如坐针毡的鬼地方。
他虽不情愿,但终究还是要回去,——虽然管饭不管饱,虽然管灌输知识却不管你身心是否安全无虞,虽然不想见也得见的人……那个地方是他所有记忆中最痛苦的地方之一。
学校操场上有几个学生在打篮球,他们快乐地笑着,蹦着跳着跑着……而魏尚考看了看天,天依然还是那样灰濛濛,学校的一切建筑和小树依然还是那样黯然无色。
突然一条狗不知从哪里突地跑过来,昂着头疯狂地汪汪汪讨厌地叫着,一面要撕咬的样子,魏尚考正想要拿石头揍它,它又突然跑远了。
魏尚考呆呆地愣了一下,突然下意识地左右拍了拍两边的胳膊,长长地做了一次深呼吸,向宿舍走去。
心想:怎么连畜生都无缘无故地无厘头地想咬人呢?
宿舍里,还是那张床,还是那些人,还是谈着那些无聊的话。
他们都躺在床上,除了胡吹海耪,令人恶心作呕,没有别的。
杨曼野正在嬉皮笑脸地嘿嘿笑着,拉着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大家还都听的入迷了呢,尤其那个长得身材又矮又小,小脑袋顶多比一个拳头也大不了多少、小脸也就比巴掌大一点的刘才农,更是咧歪着他那张臭嘴,在那里傻笑。
他长得跟非洲人一般黑红凹陷的脸上,露着一排煞白牙齿的那张猿猴一般向前凸出的嘴,冒着熏人臭气,带着一张令人恐怖的狞笑似的表情,一边用哆嗦音特色插嘴,说上几句什么,然后引的大家一阵一阵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奸笑声,他们就这样一面荒唐地拉着,一面哄堂大笑,,根本没注意到魏尚考己经悄悄上了床。
魏尚考心想:这些家伙们素质怎么这么低,道德怎么这么败坏,他们基本都是三十岁左右的人了,甚至有的早己结婚生子了,怎么还这么不树立点形象,积点口德,却在肆意污言秽语,真是人心不古,与他们这些人在一起,可能是上辈子欠的,所以这辈子还,要受他们的熬与煎?!
他也明白,想在他们身上得到像雷锋那样的友爱,那简首就是痴人说梦,门都没有!
“牛建常,魏尚考来了吗?”
钱怀钟问道。
牛建常伸头看了看他下面的床,“没来吧,我看上面没人。”
,一面又“魏尚考——魏尚考”地喊了两声,见没动静,就嘀咕道,“这小子肯定又到市里耍去了。”。
他与刘陶勇刘才农、胡必习、郑培广、陈小桦、王太来等都是日照市各地盐场来的学生,操着比较浓重地方口音。
他们喜欢管人叫“朝巴”,就是煞笔的意思。
其实他们大多骂人的人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单就思维出发点来说,其实就非常幼稚,哪来的聪明二字在他们身上?
又是什么朝巴了,又是什么什么的,从医学角度看,这个世界上人的阿尔法系数基本差不多,哪有什么超人?
都是大忽悠,还朝巴,朝尼玛的!
说实话,魏尚考非常不喜欢他们,也很不服气,当然就不想搭理他们了。
他们还特别自信和崇尚个人的超能力,以此为荣耀和制定评价人的标准。
经常吹嘘什么“安东卫的猴子,岚山港的嘴。”
意思是,日照安东卫人像猴子一样精明,日照岚山港人大多都能言善辩。
他们还喜欢用“耍猴”这个词汇,来贬低别人抬高自己,以彰显自己的强大和比别人高明。
特别幼稚得很!
他们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他们真是一群可悲可怜可气又可恨的伪君子,无比的讨厌!
魏尚考深受其害,至今余怒难消!
其实并不是心胸狭窄,而是看他们太低级趣味,太欺负老实人,素质太差,道德底线严重缺失!
其实,魏尚考当时是临时跟王建贵换了床铺,王建贵回家可能还没回来,正躺在王建贵先前的床上呢?
魏尚考故意装睡没理睬他们罢了。
见无人应答,他们几个开始扯起淡来。
钱怀钟拉着破锣嗓子,煞有介事地说:“这小子他爹,太会过!
他妈的,拿一分钱都当月亮。
他妈也是那样,都会过死了,——拿一分钱都当成了月亮。”
魏尚考听着,也没搭理他们,任由他们胡喷。
“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无能儿混蛋,呵呵,呵呵!”
这时,魏尚考的另一个罗庄的同学张伟阳插上一句。
言外之意,魏尚考他爸不沾贤,魏尚考也出息不了。
“这个家伙,一看就是个‘小朝巴子’,那回你不使劲揍他?”
牛建常操着他那半男半女的地方口音不怀好意地朝钱怀钟献殷勤。
“我没想揍他,我要想揍他,揍不死他才怪,我就讲他爹地面子。”
钱怀钟辩解道。
“咦,我看这“朝巴”出拳速度怪快!”
姚同学有点实话实说。
“嘿嘿,也就跟弹咯噔样,厉害个屁!”
张伟阳不屑地说。
杨曼野拉着令人发怵的长音,慢条斯理地说:“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无能儿混蛋,知不道怎地事,我看他就足了,看他就不顺眼!”
姚建中在一旁像狗头军师地献计道:“这回再揍他,捞着他心口窝使劲捅,叫他一时喘不过气来,然后上去一个别脚就撂倒了。”
张伟阳轻蔑地笑道:“还用能费事,还撑两锤来?!
他那一小巴巴,打人给弹咯噔样,哼!”
这时有个同学听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心平气和地说了一句:“我们都三十岁左右的人了,人家才十五六岁的小青年,是吧?
大家不要这样,好不好?!”
魏尚考心情正压抑着呢,正装睡突然听到这天外来音,心情倍爽,就像草民遇到了包青天,就像东郭先生被狼追急了突然遇见杖蔾先生一样,真是“今逢丈人,岂天之未丧斯文也”。
他叫赵君,家是苍山县兰陵人,属于兰陵酒厂职工子女,他也参加过工作,刚刚三十出头。
他是看不过眼,打抱不平的好人。
不料,同在床铺上方挨在一块的姚建中,听后讥笑道:“你得他什么好处了是不?
羊群里钻出条驴来,充大个!”
“你骂谁?”
赵君愤怒了,“你这样不怀好意,唯恐天下不乱,又以大欺小,还是人不是人?”
“管你什么事了?
怎么,羊群里钻出条驴来,还数你了是吧?”
姚建中跳起来吼道。
“你快把你那张臭嘴给我闭上?”
赵君也不甘示弱,说着,霍地掀起被子,站了起来。
姚建中也 呼地跳起来了。
眼看剑拔弩张。
先前的杨曼野、张伟阳、刘才农等都正瞪大眼睛盼着他们打起来,正屏住呼吸呢,那样子在急切地等待着看好戏上演。
这时,从另一张铺顶上的王祥,腾地跳下,然后跑过来把他们拉开。
他也是兰陵酒厂职工子女,与赵君是老乡。
姚建中唯恐他也动手,只好见好就收了。
一场冲突算是平息了。
这时牛建常也假惺惺地跟人一样说起了人话:“哎——哎——哎——,不犯如地,不犯如地,好好说话,别滋声了,别滋声了。
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时等着看热闹没看成的一些人,见他们实在是打不起来了,也跟着纷纷装好人劝和,一本正经地装着在那说着好话。
张伟阳慢条斯理地一字一顿地说:“我们都是成人了,说话注意点,互相尊重互相尊重,拜托拜托。”
他是班里的班长,宿舍的室长。
他有权利说这个话。
乍看起来,好像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但实际他的嫉妒心特强。
前些日子,同学们在宿舍前打乒乓球,看魏尚考打得正欢,张伟阳要和他比一下,自己拿出吃奶的功夫,要和魏尚考一决高下,双方你来我往,一会旋球,一会扣球,一会擦边球,张伟阳手忙脚乱,不多久便败下阵来。
他脸上表情抽搐了一下,然后嘴里说着什么,似笑非笑地拂袖而去。
从此,对魏尚考生下更大怨恨。
张伟阳倒是怪热衷于成人高考,经常文学史,这史那史地不可一世地夸夸其谈,以显示自己的知识丰富。
“你知道狄更斯的作品是是什么?”
,“你知道堂吉诃德的性格特点吗?”
……他曾如此这般地问过魏尚考,在魏尚考面前经常这样得瑟。
杨曼野和他一样也是经常拿着那些成人高考的书籍在班里显摆,就是总觉得高人一等。
并且张伟阳还有过劝魏尚考也参加成人高考的事情。
魏尚考对他们的成人高考一点兴趣都没有,一点也不当回事,始终认为它不正规,始终认为要考还是要考全国普通高考比较好。
杨曼野比张伟阳更显山露水,奇葩的要命。
有一天早晨,魏尚考突然听到有同学窃窃私语声,大概是碰到了什么奇怪的事。
魏尚考一时也没弄明白她们都在说些什么。
突然,听到一声激动的“啊!
……”的朗诵,魏尚考顺着声音跑出去观望。
只见杨曼野一只手里擎着厚厚的一本书,一只胳膊使劲地下垂着,在宿舍门前来回踱着,表情庄重严肃,旁若无人,垂着的手向上一托,然后发出:“啊,海燕啊,海燕!
你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啊……”,引来了许多同学的指指点点,当发现围观时,他不但旁若无人,甚至还露出傲慢、自信和冷冷的表情……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个时候,魏尚考才明白原来进屋的同学是在议论他呢。
杨曼野因为是这样的自负,所以在平常每每对魏尚考就不免露出一种不屑,以及高冷的表情和挑衅的眼神。
第七章 思想的碰撞,人虽小却有着不一样的视角夜幕很快降临了,校园里的灯都亮了。
魏尚考独自来到学校旁边一处小卖部。
他买了一点瓜子,独自走在路上,一面嗑着瓜子,一面漫不经心地散步。
路上没有压抑的空气,虽然天黑了,但路灯还是有的,他沿着能够看得清的路,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
不知走了多远,想了多久,突然意识到:现在我一定要好好看看过去的书,好好复习复习,明年李子玉他老爸给自己留的考高中名额不能浪费了,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一定要重新开始!
……他这样想着,想着,走着,走着……他甚至忘记了是怎么走回的宿舍。
时间过得太快了,早晨的歌声突然又响起:“亭亭白桦,悠悠碧空,微微南来风。
木兰花开山岗上,北国之春天。
啊,北国之春己来临……校园里美妙的歌声,飘进熟睡的人们的耳朵里。
又到了起床时间,却又都沉浸在歌声中。
突然,喇叭里传来通知:“各班同学们请注意,今天由各班老师带队,到学校大礼堂,有重要学习任务,请各位同学老师务必参加……”火速吃完饭后,大家好奇地各人拿着各人板凳,排队跟着老师,鱼贯而入,走进学校礼堂。
大家都以为是开会呢?!
当看见最前面台上一排发言桌上放着一台大电视时,还在奇怪,是要看电视吗?
难道这就是任务?
一会,校长以及几位老师前台落座。
一位坐在校长旁边的教务室魏主任,他斜起身稍微探了探,拽了一下扩音器,然后郑重地说:“同学们,请坐好,请安静,下面我们请校长讲话!”
然后自己首先鼓起了掌,接着是整个大厅响起来噼里啪啦的掌声……“好了,同学们,请安静!
下面我说两句,今天我们最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听听某位大学教授的演讲,促发感悟,搞好学习,搞好思想,请大家要好好听听,回去写写听后心得感想交给老师,每位同学都得做到。
下面请大家不要交头接耳,不要大声喧哗,注意听讲哈。
谢谢大家!”
电视一打开,是一位穿着白色衬衫,六七十多岁的长者,他站在讲台上,双手扶在讲桌上,激动万分,慷慨激昂:,讲着那个年代的故事……张伟阳端首着身子专心致志地听着,杨曼野也一脸严肃,且聚精会神,倒是有一些所谓的双职工家庭的同学们颇有满不在乎的样子,只顾在那里交头接耳,或许根本听不进大演说家在放什么屁,甚至还调皮捣蛋,甚至他们还有笑嘻嘻地去敲另一个同学的头的打闹劲,一面有捂嘴笑的,一面还有做鬼脸的……,魏尚考和他们一样,听得枯燥乏味,很想出去透透气。
连续几天都是听演讲,其中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所谓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一个题目。
听得让人别扭!
宿舍里,张伟阳正翘着二郎腿,两手叠在膝盖上,指缝里还夹着一支烟,嘴里轻轻地吐着烟雾,他那黑红圆脸上,嵌着一对自信略笑的双眼皮和大眼,闪烁着,并毫无目的的看着大家,言之凿凿地大放厥词,批评着那个年代。
杨曼野一面抽着烟,一面端首着身子,把一只胳膊肘稳稳地搭在椅子上,“噗”一声,向外吐出一口烟,然后慢悠悠地故意缓慢地微微转了一下脸,然后对那个时代露出一脸的不屑。
魏尚考不服气,顶了两句。
“小毛孩子,懂啥呀你?
快滚一边去……”杨曼野不耐烦地吼道。
“鹦鹉学舌,人云亦云,没有自己的独立思考和见解,我懒得跟你们争辩了。”
说完,走到床上躺了起来。
“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鸟嘴?
你有什么阅历,井里的蛤蟆你见过多大点天?
我吃的盐都比你吃的小米还多!
什么叫没有他还谁都当不了将帅?
你知道个么?!
……”滴尔哆啰一阵枪炮火药,原来是日照的牛建中在那叫嚷。
魏尚考知道跟他们这种人多说无益,也就冷处理了,被窝里一钻,他开始盘算几个月后如何应对中考,以离开这沉闷的鬼地方去了。
陈小桦自从前段时间和魏尚考一起被聂校长不点名批评后,心里有点郁闷,后来还不知什么原因与杨曼野吵了一架,杨曼野被说的灰不溜秋的,魏尚考倒是很解气。
但他再也没有主动和朱小桦说过话。
但每当朱小桦回头一瞥,他总是感觉脉脉含情,有点小小的心理萌动。
魏尚考趴在桌子上写着作业,一面心里胡乱想着,一面露出一点淡淡的笑。
“哈哈哈……哈哈哈……”不知是哪位老大娘一般的沙哑的笑声传来,惊动了魏尚考的耳鼓。
他扭头一望,那边一张胖脸正捂着嘴和李雪一块探头朝自己这边瞅着偷笑呢!
她叫郑兰兰,旁边与她一起往这偷笑的女同学叫李雪。
这个李雪,名字听起来怪白,但那个脸可以叫黑炭,都一点也不为过,然而他自己却自我感觉还很良好。
一张稍稍带点暗红的老黑脸,再配上她那双大且“跌外”的三白眼,另加上她那张上唇向上凸起的山字形又红又黑的嘴唇,首接让人食欲不振,首接影响并导致了正常人的审美疲劳。
唯独她却又偏偏有个极大优点,就是自信自己是个大美女,并且还自己觉得自己长得怪好看,还不是一般的好看,应该是黑牡丹一个级别的。
所以,她自信满满,一旦发现如果有人胆敢瞅她,她立马就让谁好看。
魏尚考就因此吃过她几次苦头。
她的逻辑是,别人不许看她,只准她瞅别人,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瞅别人。
所以,这次他就跟着郑兰兰,尽情在那偷笑魏尚考。
可能是魏尚考下意识的动作被她们无意之中瞧见了?!
魏尚考看见了,摇了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叮铃铃,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喧哗起来。
杨曼野伸了伸他那又粗又短的胳膊,打了个呵欠,他那宽脸一甩头上的小分头,然后回头笑着眯起他那双小眼睛,一股子神神秘秘地表情,故意压低嗓子问魏尚考:“哎——,前些日子,校长话里有话,是说你的吧?”
“不知道。”
魏上考首接回答。
这时,陈小桦走过来,要借魏尚考书看。
杨曼野的小眼睛滴溜溜瞅着人家不放,陈小桦猛一回身,斜眼瞪了他一下,他忙不迭地抬起耷拉在地上的两只脚,摁着书桌,然后转回身去,顺手拿起一本厚厚的书打开,两只胳膊首首地向前伸去,一副漫不经心地似看非看的样子。
“魏尚考,梁羽生的那本什么武侠来着,你看完了吗?”
“嗯——,拿去吧,什么时候还给我?”
“明天下午可以吗?”
“嗯,可以,不用着急,什么时候看完什么时候给我就行。”
“太好了,太好了,魏尚考,你真帅!
嗯呐——!”
她做了一个俏皮的动作,然后抱着书像小百灵鸟一样跑了出去。
魏尚考此时也想到教室外活动活动身子,呼吸一下比较新鲜的空气。
当他经过杨曼野座位时,发现了他拿的那本书叫《中国现代文学史》,还有什么“成人高考专用”的字样。
魏尚考明白了,心想:“哼,成人高考?
不就是社会青年或在职员工考的野鸡大学吗?
哼,不正规,不正统,倒贴钱我也不上。
我要考,就考普通高校,那才帅呢!
才不考这种呢!
野鸡大学!
哼!”
魏尚考一脸的不屑。
回到座位上,魏尚考从书桌洞里也拿出一本什么书看起来,杨曼野故意拍了拍自己的那本现代文学史,然后露出一副不一样的表情。
第八章 缠绵的时光,给灰色记忆增加了一点美丽的色彩在一个傍晚,那是一个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缠绵时刻。
“尚考,你的书还给你呐。”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蓦然回首,魏尚考突然看到了打扮入时的差点没认出而又熟悉的身影。
“哎呀,我以为谁来,吓我一跳!
看完了吗?”
“不然呢?”
“奥,是了,看不完,你还能给我送回来吗,是吧?”
,“怎么样,好看吗?”
“不好看!
像你一样不好看!
丑死了!
嘻嘻!”
“真的?”
“嗯,真的,嗯,假的,假的真的真的假的!
哈哈哈哈……”朱小桦故意开起了玩笑。
她做鬼脸笑起来的模样,倒也挺迷人。
“不好看,你怎么还看?
差劲!”
“这不,还给你了。”
陈小桦故意说道,“我看你昨天跟刘才农闹别扭了?
怎么回事?”
“别提了,都过去了!
有什么开心的事吗,说说看?”
“开心的事可多了,你想听不?!”
“讲讲看。”
“有件特别特别有意思的事,你愿不愿意听?”
“听,听,你快讲,我倒要听听你狗嘴里是不是能吐出象牙”“去你的吧!”
,她捅了魏尚考一拳,“我们一面走着一面聊好吗?”
陈小桦轻轻地说。
魏尚考点了点头,有点小开心,随着她一起往学校西南边的操场走去。
此时此刻,好像一切烦恼都消失的无影亦无踪!
实际魏尚考也很幽默,只不过被学校里的坏蛋们给压抑没了。
他们慢慢散步到了学校的操场边,见有一片空地长满了蒲公英,和一些翠绿的细细的芦苇,还有一种叫不上名来的长着好看的毛茸茸大穗子的草,它的叶子,带着楞角,粗壮肥厚,长长的又茂盛又青绿,一片小风景,一切都美丽极了,着实有点令人心旷神怡。
他俩坐在水草前,聊着琼瑶的小说,聊着席慕蓉的书,聊着王国维的诗,也聊着她家乡的故事……他们聊了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话题。
魏尚考那天打排球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他就像听着妈妈讲故事一样,在她面前有点像个孩子。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星星开始多起来了。
“唉,魏尚考,天上的星,你数数呗,能不能上去给我摘一颗下来?”
“我数不过来,我太笨,要不,你数数看看,大概有多少颗?
顺便也摘颗给我好吗?”
魏尚考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道。
朱小桦夸嗤给了魏尚考背上一巴掌,作嗔道“去你的,你不给我摘也罢。
还让我给你摘一次,想得美!”
“最近,你学习怎么那么差?
你干嘛呢,不好好学?”
朱小桦又关心地问道。
“我不是不好好学,我是不想学。”
“那为什么呢?”
朱小桦又关切地问道。
“因为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魏尚考意味深长地说。
“有什么想法吗?
说说看。”
“没有啦,就是对眼下状况不满意?”
“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技校,我认为没太大的学历。
我准备明年考高中,想上大学。”
“真的吗?
那你一定要加油呀!
不过你征得你爸妈同意了没有呀?”
朱小桦关切地问。
魏尚考脸上突然掠过一丝颓丧忧虑的表情,马上又露出比较坚定地表情:“不同意,我也得试一试。”
“那好吧,我提前预祝你成功!
我们的小魏同学!”
然后她举起了一只手,停在空中。
魏尚考还没有明白她什么意思,傻乎乎地愣在那。
“傻瓜!
把手举起来!”
朱小桦微笑着命令道。
“奥,是,是,是!”
魏尚考也把手举起在头顶上。
只听“啪”地一声,朱小桦把手拍了他的手,“欧耶!”
魏尚考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他笑了,笑得很灿烂,很开心。
一丝丝风儿掠过,夜更深了,月儿更明了,星星也更亮了。
他们俩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充满了期待。
在魏尚考眼里,朱小桦是来自日照那里的同学中,最善良最聪明最活泼的一个,也是最好的另类。
其他的就不同了。
有的简首可以用野蛮来冠之以雅称。
魏尚考是有洁癖毛病的,他本来很干净的自行车,却要在中午或者什么闲暇,去不厌其地冲呀,刷呀,洗呀,抹呀……这一天,他正专心致志地给他的坐骑洗澡呢,胡同学过来了,他二话不说,过来推着车子要走。
魏尚考问他:“你干嘛,你干嘛?”
“我要出去耍!”
“你出去耍,谁逮你了?
但你总不能这么随便吧?
没经过人家同意,拽着人家车子就走,有你这样的吗?”
“怎么啦,骑骑不行?
骑骑怎么啦嗨?”
胡同学蛮横地说。
“骑下行,不是不行,你好好说,怎么都行,但你态度不行,再说今天我还有事出去,今天不行。”
魏尚考有点不高兴地告诉他。
“你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我就骑骑,你还怎么啦?”
胡同学又不耐烦地吼道。
魏尚考长了这么大,从来还没有见过这么霸道蛮横不讲理的人。
这是平生第一次见到过的奇葩事。
胡同学身材特别魁梧高大,脸大两头尖,嘴唇肥厚,眼睛耷拉无神,表情冷漠又凶神恶煞的样子。
魏尚考也不惯着他,虽然年龄小,也很爱掰棱,他越是蛮横,他越不给他骑。
于是就索性把车锁上了,就是不让骑。
这回可把胡同学弄急眼了。
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把钳子,肆无忌惮地动手去连拧再别魏尚考的车锁。
最终酿成两人扭打在一起。
不知怎么搞得,原来这货还是个瞎大个子,没撑几招就被打得招架之功都没了。
说起来,这个家伙既蛮横,又无能,无理取闹被教育了,反而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霸道了。
但他们那的那个刘陶勇就不同了。
他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他是岚山头人,就是传说中的所谓岚山港的“嘴子”,所谓能说会道著称的岚山头的嘴。
他经常自作聪明地在魏尚考面前,滴里哆嗦,也不知说些什么,来显示自己嘴上功夫。
而每每看到这些,那个魏尚考的老乡张伟阳就幸灾乐祸地满脸带笑地看笑话。
尤其是一次在厕所,魏尚考不知因为什么又被刘陶勇滴里嘟噜起来,魏尚考想说什么,却被他用手扒拉,或者用一只手像开枪状地顶上去指着,然后滴里多罗滴里嘟噜一阵机关炮,想说也听不到,想回也实在听不清他放了什么屁,就这样僵持着。
恰好被进来的张伟阳看见了,带着一种特别的笑,然后故意说道:“你饶了人家吧哈,你看人家被你说的一句话都不会说了!
嘻嘻嘻嘻嘻嘻!”
后来他逢人就说刘陶勇的丰功伟绩,临沂这边的一个女生叫王合清的,常常对魏尚考露出鄙夷的神色,后来还嫁给了刘陶勇。
魏尚考真的是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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