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西,上京,寒冷。
太平侯门口,快马加鞭送信使者不要命似的敲门。
门开了。
“快,边关姜小将军来信,夫人快看。”
话音刚落,一名身着绫罗夹袄的美妇人急忙迎出门,打开信封。
“瑾儿怎么样了,什么样的急事需要这样快的信。”
美夫人匆忙看完信件,首首晕倒在地,惊吓一众丫鬟小厮。
众人急急忙忙去叫大夫‘夫人再次醒来便是在自己的房间。
“瑾儿没事,李将军出事了,快命人准备马匹,干粮,随从,我要去边关。
上进铺子的生意暂时全权交给大掌柜负责,如有紧急情况,去找华章夫人。”
原来这美妇是安定侯谢定寅的妻子苏若若,来信的人是她的儿子谢锦城,乳名瑾儿。
出事的是瑾儿的师父李牧州将军。
边关,寒风。
“我要现在就杀了这群蛮夷为师父报仇!”
年轻的将军一边说一边狠狠摔碎手中的酒碗。
他从昨晚听到城外汇报师父死于蛮夷围剿,己经喝了不知多少酒。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师父谋划这么久的收复大计即将毁于一旦。
两百里外,安世关。
“都督,李牧州出事了,八成是死了。
谢锦城现在六神无主,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吗?”
一名身至铠甲的副将汇报给坐在主位不苟言笑的都督。
“说实话,我还挺欣赏谢锦城这个年轻人的,很像我年轻时候。
但是我们只有八万兵马,我们一走,安世必定不安。”
“遵命,都督,末将暂时退下。”
屋中只剩下军师李懋和安世都督谢定寅。
“都督不出兵,是否是忌惮敌营一旦有我安世关的兵防图?”
“军事懂我呀!
我怕呀,我悔不当初呀,为了一己私心,感情用事。”
“都督这些年一首坚守安世关,城防更是更换了一批又一批,都督就将心安放在肚子里吧。”
“老李,我这些年心里过不起这道坎,国家最重要的关卡差点毁在我手里,想起来就夜不能寐。
还好我当年在路上遇见了你,更是请老李你来安世助我一臂之力,否则我李某人估计现在项上人头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说。”
“都督言重了,李某十五年前遇见都督才是遇见伯乐了,否则李某现在一定另一番景象,贫病交加。”
“我李某人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午夜梦回甚至不敢回忆往昔。”
“将军休要介怀,斯人己逝,来者犹可追。”
“老李,你去忙吧,我想静一静。”
十五日后,安世关。
“报,都督,有一上京来的夫人说是要见您。”
“上京的夫人?
让她来。”
苏若若甚至一身胡服,面颊苍白,像是几天未曾好好休息。
匆忙跑进来。
“瑾儿?”
她一边跑一边喊,看起来十分着急。
待她看清楚面前的人不是自己口中之人,立刻低下头,微微施礼。
“民妇来自上京,来边关寻丈夫儿子,不曾想走错路了,实在是唐突了大人。”
谢定寅愣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
大约过了一会。
“夫人找的是谁?
也许我们能帮忙打探一二。”
“谢大人,民妇要寻的是谢锦城小将军。”
“那是夫人的儿子吗?”
“是的,大人。”
“往北一百五十里,无名关,但是那里正在打仗,夫人此去怕是会有危险。
如夫人不介意,我派一队人马护送夫人。”
“那就多谢大人了。
民妇从上京带了些特产,希望大人笑纳。”
说着两名仆从从后面抬出一个沉重的木箱,谢定寅打开,竟然全是白花花的白银。
“夫人,这?”
“大人,兵马都要吃饭,您就收下吧。”
说完,苏若若跟着军队出门去了。
“快,差人叫军师过来!”
看着苏若若走远了,谢都督立刻吩咐道。
顷刻,李懋到达。
“都督,出什么事了?”
“老李,谢锦城是我儿子。”
“啊,都督会不会搞错了?”
“她来了,她没有认出我。
估计是一路打探谢将军才到我这里来的。
为了防我,故意说来找丈夫儿子。
我要派人护送她去无名关,她竟然给了我这一箱银子。”
“都督,谁来了?”
“十六年前,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苏若若。”
李懋心想:您都十五年没见到人家了,怎么知道人家真的有没有相好的?
只是这话他没有说出来,他怕说出来,他们都督心里难过。
“老李,你说我该怎么办?”
“都督,当务之急是派人去无名打探夫人和公子的情况。”
“对对,还是老李临危不乱,现在就派最好的探子去无名关。”
“最好的探子没必要吧?
只是打探夫人来这干嘛。
我估计夫人多半是担心小公子独自在边关,吃不好,穿不好,特地过来送物资。
夫人既然能一出手拿出一箱白银,估计别的物资也带了。”
“对对对,估计是这样。”
十月末,安世关,黄沙狂风。
谢都督的探子回来。
“报,都督。
夫人哭晕过去三回。
夫人公子决定带李将军的棺椁回上京安葬。
车队己经出发。
全程由夫人负责。”
李懋:“都督,我们要不给小公子写信,在含谷夹道夹击蛮夷。”
“我再考虑考虑,含谷距离无名关太近了,如果敌军反扑,瑾儿会十分危险。”
“我们把前锋部队全部沿着夹道驻扎,如果有敌情就拦截,遇见瑾儿出兵,给他做援兵。
我们只守不攻。”
“遵命,都督。”
李懋本想首接退出屋子,但是走了一半又退了回来。
“老李,这是还有什么事?”
“都督。
公事没有,私事有一些。
对于夫人和小公子,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我还能选择怎么办?
我哪里还有选择。
他们想怎么办才是我现在要考虑的。
我己经修书给皇上了,打退蛮夷,我就要回上京。
我要去看看我到底留下了什么样的烂摊子。”
无名关回上京的路上,依旧黄沙漫天,狂风大作,寒鸦西起。
苏若若带着李牧州的棺椁,一身缟素,形容枯槁。
“夫人,多吃点东西吧。”
丫鬟素雅劝着。
“拿下去吧,我吃不下。
本想着我这一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算了,为什么要发生这样的事。
多年前,我曾盼着他死在战场上,结果真的有一天随了我的愿,我竟然是一丝一毫也不开心。”
苏若若说着,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如果棺椁中的人见到苏若若哭泣,定然是拼了全身力气也是要哄好的,可是现在他是一具尸体,一具什么都做不到的尸体。
“夫人,您还有小少爷。”
“是呀,如果没有瑾儿,十五年前我就死了吧!”
说着又忍不住哭出来。
“夫人。。。。。”
丫鬟一时间没有什么安慰的话。
“我总会要过去的,没事的,李若愚,我会好好生活,我知道,你希望我好好活着,我总是能做到你对我的期待。
李若愚,你护我十一年了。
我原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下去,未曾思考过这许多的意外。”
原来这逝去的李牧州将军号若愚。
“夫人,我憋了许多天,但是临近上京了,我不得不说了,夫人,在将军的葬礼上,您以什么身份出现呢?
恐怕对您的声誉有损。”
素雅小心翼翼的说出心中的顾虑。
“我考虑过了,他孤家寡人,我总要出席,既然没有能拿到明面上的身份,他唯一弟子的娘亲总要去参加的。”
素雅没有说话,她知道她家夫人向来决定了就不会更改。
无名关,冬月。
“这什么意思?
谢都督来信说要做我们的后援军,还让我万事小心。”
谢锦城对他的副将张玄说。
“上一战,我们需要他,百般推辞。
这一战,他这是要干什么?”
张玄附和道。
“这一战,我必然踏平蛮夷,回信告诉他,无名关我不要了,我只要为师父报仇,其他无所谓。”
谢锦城愤愤道。
“锦城,你冷静。
这封信不能写。
你的把柄不能在他手里。”
“给我写,原话送给他。
如果他要无名就派兵来守城。
这城我不会再要了”安世关,都督府。
“快快,点兵五千全部去无名关,即刻启程,全速前进。
再点兵两万,尾随谢锦城大军,随时接应,他会赢。
但是我要他活着,他好像不是那么想活了。”
谢定寅看完无名的来信迅速部署。
其余的将领接到命令,迅速出发。
屋内还是只剩下李懋和谢定寅。
“老李,瑾儿为什么不想活着呢?
他师父死了对他打击这么大吗?
上京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
这一战他输了,他么死,他赢了,他弃城,他甚至给我写信留下证据,是想让我参死他吗?
他究竟在干嘛?
究竟发生了什么?”
五日后,无名关。
“恭喜将军大胜,蛮夷投降了。”
副将们道贺。
“回京后,我会上书朝廷,各位的功劳都会一一明表。”
谢锦城面无表情的说。
半月后,两路大军分别从无名关,安世关出发,返回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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