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乾隆四十二年冬,辽东雪原。
吴明礼的灵柩停在破庙时,瓦当上的冰棱突然噼啪断裂。
我握紧桦木重弓,听着寒风在庙檐下呜咽如泣。
这位户部郎中的尸首用三层柏木棺材镇着,却仍透出股腐鱼般的腥臭。
"阿克敦大人,您看这......"随行的驿丞老李缩着脖子,手里的灯笼晃得满地鬼影乱跳。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棺椁缝隙里正渗出暗红液体,在雪地上蜿蜒如毒蛇。
正要开口,头顶忽地炸开闷雷。
腊月响雷本已古怪,更骇人的是那云竟透着血色。
豆大雨点砸在脸上,我舔了舔嘴角,腥甜直冲脑门——这哪里是雨,分明是血!
"尸气冲霄!
"一声断喝惊得众人回头。
只见个青袍道士踏雪而来,腰间铜铃无风自响。
他拂尘扫过棺材,沾血的尘尾登时卷曲发黑,"速将棺木抬至高处,今夜子时必起尸变!
"话音未落,供桌轰然炸裂。
木屑纷飞间,我瞥见棺盖竟在缓缓挪动,五根青紫手指正抠着棺沿......我们索伦汉子最重弓马。
此刻二十张重弓张如满月,箭镞在火把下泛着幽幽寒光。
阿克敦的虎口还残留着白日射箭时的麻痛,他盯着三丈外那具缓缓直立的尸体,忽然想起老萨满说过的"黑凶白煞"。
"放!
"佐领的吼声撕裂寒夜。
二十支重箭破空尖啸,箭头包着的朱砂在风中拖出红线。
那具青面獠牙的僵尸竟不闪避,箭矢钉入胸膛的闷响如同射进浸水的棉絮。
阿克敦瞳孔骤缩——寻常活人中这一箭早该透心而过,可那怪物胸前的箭杆只没入半尺,暗红血水顺着桦木箭杆汩汩外涌。
更骇人的是僵尸喉间发出的咯咯怪响,竟像是...在笑?
"换破甲箭!
"佐领的声调已变。
阿克敦摸向箭囊的手却在发抖,他们索伦兵的重弓本可百步穿杨,特制破甲箭连铁片都能射穿,可方才那轮齐射......僵尸突然动了。
月光下它官服前襟的补子清晰可辨,本该绣着白鹇的锦缎如今爬满霉斑。
十指如钩横扫,最近的驿卒登时拦腰断成两截,肠子哗啦淌在雪地上还冒着热气。
"围住!
围住!
"佐领的嘶吼带着颤音。
阿克敦却闻到了熟悉的腥臭,那是去年冬猎时被狼群撕碎的马匹肚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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