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蓝色血痕林夕的机械手指划过培养舱玻璃，在冷凝水雾上留下五道平行的痕迹。
实验舱里漂浮的大脑突触正在发光，那些金色神经突触构成的人脸，分明是三天前跳楼的实习生陈果。
"林工，伦理委员会还有十五分钟到。
"助理的全息投影在身后闪烁，量子微粒组成的身体不时出现噪点。
我转身时白大褂擦过操作台，碰倒了装着记忆蛋白的试管，淡蓝色液体渗进金属指缝的接合处。
这是第七次收到陈果的加密邮件。
视频里的女孩蜷缩在服务器机柜之间，工牌吊绳勒进青紫的脖颈。
她的瞳孔不正常地扩张，虹膜边缘泛着记忆胶囊特有的幽蓝。
"他们用β波改写杏仁核..."陈果突然抓住镜头，指甲在镜头上刮出刺耳声响，"林工，记忆胶囊不是删除，是篡改！
海马体的褶皱在重新排列..."全息屏幕突然爆出雪花，陈果的脸被数据乱流撕成碎片。
最后定格画面里，她背后的防爆玻璃映出个蛇形黑影——那东西没有五官，头部与尾部相连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
我扯下神经连接线，实验室的冷白光刺得左眼芯片发烫。
植入式虹膜显示器跳出红色警告：记忆胶囊原型机正在突破血脑屏障。
穿过基因锁通道时，消毒剂的苦杏仁味突然变得粘稠。
走廊全息广告里的虚拟偶像集体转头，她们用陈果的声音齐唱："记忆不是商品~不是商品~"合成声带里混着电子杂音，像生锈的齿轮在碾磨骨头。
数据中心B区的门禁记录显示，陈果生命最后七小时反复出入记忆净化室。
我站在她坠亡的观景平台，46层高的风裹挟着纳米粉尘，在防护网上结成冰晶。
下方人行道还留着人形轮廓的融雪剂痕迹，像具正在蒸发的尸体。
"自杀？
她的脑机接口是被活体摘除的。
"我对着赶来阻拦的安保主管举起激光解剖图，全息影像中陈果的颈椎断面布满锯齿状灼痕，"这种创口，只有军用级神经剥离器能做到。
"主管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那是记忆胶囊过量使用的后遗症。
他背后突然传来服务器过载的蜂鸣，整面玻璃幕墙开始浮现密密麻麻的记忆胶囊编号——每个编号都对应着一个被删除的灵魂。
当我用虹膜解锁陈果的工牌时，金属夹层里掉出枚冰凉的神经云储存器。
接触皮肤的瞬间，储存器表面浮现出衔尾蛇图腾，与我左手义肢关节处的暗纹完美重合。
黑暗突然降临。
备用电源启动前的0.3秒，我听见机械齿轮咬合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
三十七台记忆净化舱同时开启，淡蓝色冷凝雾中浮现出无数个陈果的克隆体。
她们脖颈后的伤口汩汩涌出发光的记忆蛋白，在地上汇成蜿蜒的蛇形。
"不要相信修订过的星空。
"克隆体们齐声低语，声波震得我左耳的军用芯片迸出火花。
最年长的那个陈果突然扯开头皮，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神经插槽："他们在南极冰层下埋了东西，林工，去看看1999年的..."应急灯骤然亮起。
空荡荡的净化室里只有我的机械手在滋滋冒烟，神经云储存器不知何时融化成蓝色黏液，正顺着指缝滴落在陈果的工牌上。
虹膜扫描显示，这张ID卡的芯片里藏着段被切割过的记忆碎片。
当我将神经线插入后颈接口时，闻到了童年老宅着火时的焦糊味。
*******记忆碎片#1999-12*******六岁生日的蛋糕在燃烧。
火舌舔舐着医院惨白的窗帘，母亲躺在病床上微笑。
她太阳穴处的初代脑机接口闪着冷光，电线连接着台印有深蓝科技logo的仪器。
穿防护服的人影往静脉注射蓝色液体，我的哭声被关在防爆玻璃外。
"小夕要成为最完美的作品哦。
"母亲的眼球突然弹出数据线，刺入我的左眼。
剧痛中看到仪器屏幕滚动着基因序列，我的DNA图谱里嵌着大段人工编码。
火场景象突然扭曲，母亲的脸变成正在融化的陈果。
她撕开胸腔，露出里面跳动的记忆胶囊："他们连痛苦都要偷走..."*******记忆碎片终止*******量子通讯器在此刻疯狂震动，二十七个加密频道同时传来死亡倒计时。
我吐掉被咬碎的智齿冠，神经阻断剂的苦味在舌尖炸开。
电梯镜面映出我左眼的异常反光——深蓝科技的员工芯片正在虹膜下蠕动，像条苏醒的机械寄生虫。
顶楼会议室坐着十二个戴同样面具的审查员。
他们面前的记忆胶囊摆成衔尾蛇图案，为首的男人用陈果的声音开口："林夕工程师，请解释为何私自保留第零代原型机。
"我按下机械手中的电磁脉冲开关，整层楼的电子设备同时爆出蓝火。
在审查员们抽搐的间隙，我看见他们的后颈都印着蛇形烙印——和江夏的一模一样。
落地窗轰然炸裂，我抱着记忆净化主机跃入暴雨。
下坠过程中，左眼芯片突然解析出陈果工牌里的隐藏信息：一组南极坐标，和1999年母亲死亡证明上的编号完全相同。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瞬，我看见无数记忆胶囊从高空坠落，蓝色外衣在雨中融化，露出里面蜷缩的婴儿胚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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