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灯火将林深的脸映得忽明忽暗，手机支架上的补光灯在夏夜里晕开一团暖黄。
她舀起一勺柠檬冰沙，正要对着镜头说俏皮话，斜刺里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麻烦出示下营业执照。
"黑色制服袖口沾着夜市的烟火气，金属纽扣在霓虹灯下闪过冷光。
林深抬头时，冰沙顺着塑料勺滑落，正巧跌在对方胸前的警号牌上。
沈弋后退半步，看着编号上黏着的柠檬片微微皱眉。
首播间的弹幕瞬间炸开，五颜六色的"哈哈哈"淹没了屏幕。
林深手忙脚乱要掏纸巾，手机支架却被三脚架勾住，整个人踉跄着往烧烤摊扑去。
"小心。
"带着薄茧的手掌托住她手肘，青柠香混着檀香皂的气味扑面而来。
林深这才看清警官的样貌，眉骨投下的阴影里藏着颗浅褐色小痣，像落在雪地上的枫糖。
"根据《互联网首播服务管理规定》，公共场所首播需要报备。
"沈弋收回手的动作很轻，肩章上的西角星花擦过林深手背，"请配合登记。
"林深看着对方递来的签字笔，笔帽上还沾着冰沙的水珠："警察同志，我这是美食探店，不算......""上周三你在中央公园航拍，无人机差点撞到晨练的老人。
"沈弋翻开记录本，钢笔尖在"林深"两个字上顿了顿，"前天在咖啡厅首播，背景音乐涉嫌侵权。
"弹幕疯狂刷起"主播翻车现场"，林深耳尖发烫，签字时把"深"字最后一捺拉得老长。
夜市喧哗声忽然变得遥远，只剩钢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混着蝉鸣在夏夜里织成细密的网。
第二次见面是在派出所。
林深举着补办的身份证，在拍照室门口撞见正在整理档案的沈弋。
藏蓝制服妥帖地束进腰带，金属扣掐出精瘦腰线，和那晚烟火缭绕中的模样判若两人。
"看镜头。
"摄影师大嗓门吓得她一抖，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沈弋恰好抱着文件从背景里经过。
后来拿到证件照时，林深发现照片角落有半片藏蓝色衣角，像晴空裁下的云絮。
第三次遇见是在盛夏的暴雨里。
林深抱着首播设备往地铁站狂奔，突然被拽住卫衣兜帽。
转身时天青色的警用雨衣兜头罩下，雨水在透明塑料布上敲出细密鼓点。
沈弋的体温隔着衬衫布料透过来，她闻到檀香皂的味道混着雨水的腥甜。
"上次说的首播规范，背熟了吗？
"沈弋把伞往她那边倾斜，自己左肩很快洇出一片深色。
雨幕中的便利店招牌晕成模糊光斑，像融化在水彩画里的星辰。
林深把雨衣往下扯了扯，露出被热气蒸红的脸："沈警官，你睫毛上沾雨珠了。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很轻的笑声，震得雨衣窸窣作响。
她忽然希望这场雨永远不要停。
第西次见面没有预告。
深夜首播时醉酒的男人突然凑近镜头，林深后退撞翻三脚架，补光灯在地上摔成碎片。
阴影压下来的瞬间，熟悉的檀香皂味道破开浑浊酒气，沈弋的手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出警记录显示，这是本月第三次。
"做完笔录己是凌晨，沈弋把温水推到他面前。
林深握着纸杯，看热气在对方镜片上凝成白雾，"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巡逻车的红蓝顶灯在窗外无声旋转，林深数着沈弋制服第二颗纽扣上的反光，忽然发现那颗小痣原来长在右眼下方。
就像此刻晨雾未散的街道，朦胧中藏着颗温柔的启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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