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在视网膜上蚀刻出猩红的倒计时——72:00:00。
林夏的耳蜗植入体突然发出蜂鸣，这是情感管理局的二级预警：她的悲伤储备量跌破0.3标准单位，即将触发人格回收程序。
街角的量子屏正在播放晨间新闻："昨日第七区又清理127名空心人，情感法庭首次采用神经突触蒸发刑..."全息投影里，那些被宣判者的脑神经像烤焦的蛛网般蜷缩，林夏的太阳穴条件反射地抽痛。
她裹紧风衣钻进地下管道，人造雨水顺着生锈的钢筋滴落，在地面形成破碎的克莱因瓶图案。
"你来得比预想中快三小时。
"老约翰的机械臂正在给一管紫色液体贴标签，那是黑市最抢手的"悔恨浓缩剂"。
他的义眼扫描林夏的神经图谱时发出滋滋杂音，"见鬼，你的多巴胺受体怎么在逆向生长？
"交易舱启动的瞬间，林夏看见自己的边缘系统在营养液里绽放成珊瑚礁。
那些代表"喜悦"的荧光水母正被纳米吸管捕获，而海马体深处有团星云状物质在抗拒扫描——那是她始终无法交易的六月十七日记忆。
"这次要买回200毫升愤怒。
"她将虹膜对准支付接口，账户余额在腐臭的空气中燃烧成灰烬数字。
老约翰却突然切断导管，机械手指戳向那团星云："不如卖这个？
我出十倍市价。
"警报声就是在这时撕裂地底黑暗的。
十七个红外瞄准点穿透通风管道，追捕者的战术目镜流淌着数据瀑流。
林夏翻身撞倒试剂架，一管"恐惧原液"在高温中汽化成靛青色迷雾。
有个年轻探员突然跪地呕吐，他的情绪过滤器正在反向灌注童年创伤。
"快走蜂巢通道！
"老约翰甩出磁卡钥匙，钥匙表面浮动着莫比乌斯环纹路。
当林夏冲进暗门时，听见身后传来金属撕裂声——追捕队长的机械臂贯穿了老约翰的胸腔，却抓出一把发光的数据蒲公英。
在迷宫般的管道里狂奔时，林夏手腕的监测环突然冻结。
这不对劲，管理局从不使用物理冷冻弹。
她掰开左臂的仿生皮肤，藏在纳米肌肉层里的记忆晶体正在共振，父亲实验室爆炸前的画面强行入侵视觉神经：穿着防辐射服的母亲正在操作台前颤抖，全息屏幕上跳动着超立方体结构的代码群。
"他们修改了情感算法的基底参数..."母亲的虹膜渗出量子态泪滴，"源代码必须保存在..."记忆在此处被暴力截断。
林夏的额叶皮层突然涌出陌生数据流——她竟能看懂通风管壁上霉菌的排列规律，那些霉斑正在构成非欧几何方程式。
当追捕队长的冷笑从前方岔口传来时，她毫不犹豫地撞向右侧管壁，那里看似实体，却在接触瞬间化作克莱因瓶的奇异曲面。
坠入虚空时，林夏看见整个第七区的情感交易所正在量子化。
无数交易中的情绪光点挣脱束缚，汇聚成银河般的旋涡。
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她终于读懂老约翰钥匙上的纹路——那是用哥德尔编码写就的警告：所有被定义的情绪，都是对意识的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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