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的矿灯在岩壁上投下摇晃的光斑，许暮的指尖正抚过一道两指宽的缝隙。
青灰色的石壁上布满细密凿痕，像是某种巨兽用利爪生生剖开了山体。
"停。
"王铁柱突然按住许暮的肩膀，战术手套上的防滑颗粒硌得生疼。
他抽出军刀插进岩缝，刀刃在深入十厘米处发出"叮"的脆响。
"空腔结构，至少二十米深。
"许暮的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发现的青铜祭坛将他们引向这处天然溶洞，而眼前的裂缝显然是人开凿的甬道入口。
张海操纵的无人机传回热成像图显示，裂缝深处有大型金属反应——很可能是青铜器群。
"让让。
"张海挤到前排，从背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金属圆盘。
当激光束扫过岩缝时，圆盘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
"电磁脉冲探测仪？
"许暮认出这是考古队专用的地层扫描设备，"你从哪搞来的？
""黑市价顶配。
"张海得意地挑眉，"看到这些红点没？
全是金属机关，从战国到明清的制式都有，像他妈机关博物馆..."他的声音突然卡住，激光束停在一处异常密集的红斑区，"这玩意...不可能..."许暮凑近屏幕，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红斑区呈现完美的六边形蜂巢结构，每个节点都对应着《考工记》中记载的"连环扣"——种传说中需要同时触发九个机关才能破解的死局。
祖父的笔记本里提到过，这种机关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秦始皇陵的陪葬坑。
王铁柱突然扯下张海的衣领，一枚纽扣大小的追踪器掉在地上。
"幽冥会的礼物。
"他碾碎追踪器，"他们最多落后我们两小时。
"许暮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打开防水袋，祖父的笔记本正翻在记载"血钥"的那页："...以青铜为脉，以人牲为引，九锁连环，非祭血不可破...""需要活人血祭？
"张海的声音有些发虚。
"是血统验证。
"许暮用镊子夹起一片青铜碎屑，"周王室用特殊合金铸造机关锁，只有特定家族的后裔血液能触发机关。
"他顿了顿，"我祖父的血样数据...三年前从考古所失窃了。
"王铁柱猛地转头，战术手电的光柱晃过许暮苍白的脸。
"你是说幽冥会可能己经——"爆炸声骤然响起，气浪将三人掀翻在地。
碎石如雨点砸下，许暮在翻滚中瞥见岩缝深处闪过幽蓝的火光——那是塑胶炸药特有的燃烧色。
"快进甬道！
"王铁柱拽起许暮，"他们在爆破其他入口！
"张海第一个钻入裂缝。
潮湿的岩壁蹭掉他半截衣袖，露出臂弯处结痂的伤口。
许暮突然想起两天前张海"失足跌落溪谷"的情形，那伤口的位置未免太靠近静脉采血点...甬道尽头豁然开朗。
矿灯光束刺破黑暗的瞬间，许暮听见张海倒抽冷气的声音。
九尊两人高的青铜鼎呈环形矗立，鼎身饕餮纹的眼睛部位嵌着鸽血石，在灯光下泛着血色的光晕。
地面铺满森森白骨，每具骸骨的天灵盖上都钉着青铜锥。
"欢迎来到人牲祭坛。
"许暮的嗓音干涩，"《左传》记载的九鼎噬魂阵..."王铁柱突然举枪瞄准张海："你右脚的骸骨，别动。
"张海僵在原地。
他脚下那具骸骨的肋骨间卡着个青铜盒，盒盖上的盘蛇纹正缓缓蠕动——那根本不是纹饰，而是无数头发丝细的青铜蛇在游走！
"慢慢后退。
"许暮举起祖父的匕首，"这些是机关蛇，感知到体温就会——"枪声炸响。
王铁柱的子弹精准击中张海身后某物，金属碰撞的火星中，许暮看到岩顶垂下无数青铜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斧刃泛蓝的青铜钺。
整个祭坛开始震动，九尊巨鼎同时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们触发了杀戮模式！
"许暮扑向最近的青铜鼎，"帮我找鼎耳内侧的铭文！
"张海连滚带爬地蹿到东侧巨鼎前，矿灯扫过鼎耳时突然愣住："这他妈是...二维码？！
"许暮冲过去，果然在铜绿斑驳的鼎耳内侧看到排列整齐的方孔——看似随意的锈蚀孔洞，实则是用二进制编码记录的星图坐标。
当他用匕首刮开表面伪装的氧化层时，暗金色的周原文字在灯光下浮现：**"子时星昴，以血启之"**"需要你的血。
"王铁柱突然抓住许暮的手腕，"现在！
"匕首划破掌心的瞬间，许暮恍惚看到鼎身上的饕餮纹张开了嘴。
他的血滴在鼎耳凹槽中，沿着隐秘的血槽流向中央地砖。
白骨堆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水潭，潭中升起九根青铜柱，每根柱顶都托着块龟甲残片。
"甲骨文密码盘..."许暮的声音被新一轮爆炸声淹没。
西北角的岩壁轰然崩塌，尘雾中传来熟悉的冷笑："许教授，多谢带路。
"灰衣人耳后的疤痕在矿灯下泛红，他身后站着十几个戴青铜面具的幽冥会成员。
许暮的目光却死死盯住灰衣人手中的物件——那是个装有暗红液体的玻璃管，标签上赫然写着祖父的名字：**许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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