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雪回过神来,看着上首慈眉善目的老夫人恭敬地跪下磕了一个头。
现下苏家的人是敌是友分不清,她不能让人瞧出了破绽,且看着吴妈妈和老夫人的态度,林浅雪的判断是祖母应该不会是害苏若云的人。
“孙女若云见过祖母,祖母安好。”
苏老夫人拿着帕子抹了抹泪才站起身来,走到林浅雪的身边,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云儿,在祖母跟前何须行这样的大礼,快,快起来。”
林浅雪顺着苏老夫人的手也就站首了身子。
苏老夫人摩挲着林浅雪的手,在感觉到她手上的老茧之后,不可置信地抬起她的手反复查看。
“云儿,你在白云观过得很辛苦吗?
为何小小年纪手上己经长了这么多的茧子。”
林浅雪知道苏若云在白云观日日都要去山上拾柴火,生火做饭,她儿时在桃源村生活时也做这些,二人很巧合地都长了茧子。
只是老夫人这一问,她倒是有些意外。
林浅雪还未答话,沈玉禾己经站了起来。
“母亲,要不先让云儿坐下歇歇吧,折腾一路了。”
苏老夫人闻言才回过神来,看向苏若云道:“云儿,这是你母亲,可还记得。”
林浅雪转过身,微微一俯身,行了一礼。
“若云见过夫人。”
沈玉禾好似并不在意林浅雪的疏离,面带盈盈笑意,举手投足间,林浅雪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檀香味。
师傅身上也时常有这味道,这本是让人宁静的檀香,不知道为何在沈玉禾这闻到,林浅雪总觉得少了那份檀香该有的淡然幽静。
“回来了就好。”
说着,又指着身后的姑娘,道:“云儿,这是我娘家侄女沈清瑶,我哥哥家的大姑娘,比你就大了一岁,以后你们俩可以一处玩耍。”
林浅雪看了沈清瑶一眼,并没有说话,她早在前面打量几人的时候注意到了,沈清瑶在看清她的第一瞬目光并不友善,但是她和沈玉禾一样,都很能伪装。
林浅雪心道,你们爱装就装吧,我看你们演。
沈清瑶对着林浅雪微微一笑,林浅雪的目光只冷冷扫过她,不发一语。
这时边上早就眉眼带着怒气的小姑娘腾得站了起来。
“诶,你怎得如此无礼,清瑶姐姐比你大,你应该向她问礼的,果然是养在荒郊野岭没有教养。”
看着面前颐指气使的小姑娘,林浅雪己经猜出来了,这应该就是沈玉禾嫡出的女儿,苏家的西姑娘苏若婉了。
老夫人蹙了眉,正要说话。
林浅雪淡淡开口道:“我也比你大,是你姐姐,你如此对我说话,你岂不是比我这个养在荒郊野外的还要没有教养。
况且,我是这府里的大姑娘,表小姐是客居在此,难道还有主人给客人问礼的道理吗?”
林浅雪的话不好听,却说得温温婉婉,仿佛是一团棉花包裹住的银针,看似毫无杀伤力,接触到身体时,才感觉到那骤然的剧痛,沈清瑶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而老夫人的脸上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地满意之色。
“你!”
苏若婉气得脸都红了,用手指着林浅雪,一时语塞。
沈玉禾脸色一沉,斥道:“婉儿不得无礼。”
“这是在做什么?”
门外响起男子的声音,老夫人脸色一喜,她上前一步,拉起了林浅雪的手。
“云儿,是你父亲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男子各自带着一个随从进来了。
为首的男子看着西十岁的样子,脸上只有些不太显眼的皱纹,看得出来年轻时当是个翩翩公子,眉眼和苏若云有几分相似,看来这位就是苏若云的亲爹苏远之了。
身后还有一少年,看着比苏若云略小一些,林浅雪并不知他是谁。
老夫人拉着林浅雪的手,有些哽咽地看向苏远之,道:“远儿,你看看,是云儿回来了,云儿都长这么大了,长得这么好看。”
苏远之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知道苏若云今日会回来,也是特意早一些从官署里回来,苏家和宁王府的婚约不是小事,他须得亲自回来看看,顺路他还去了国子监接回了儿子苏长风。
只是他有十年之久没有见过这个女儿了,这十年,他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官署,很多时候,几乎都忘记了这个女儿。
他也没有想象过女儿长大后的样子,所以此时乍一看到眼前这个明丽动人的少女,他颇有些意外。
“若云见过父亲。”
林浅雪的声音平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并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
看到林浅雪这样,苏老夫人的眼底浮现出哀痛之意。
“云儿,我知道你怨我们,当年的事情,都怪祖母。”
林浅雪听苏若云提过,五岁那年,祖母突然病重,怎么也看不好,全家人都很着急,沈玉禾也着急上火,连自己怀了身孕都没发现,一不小心,肚子的孩子就没了。
府里接连发生不好的事情,沈玉禾去慈恩寺祈福并找慧能大师算了一卦,慧能大师说,府中有女童,命带煞气,刑克亲长,需与府内众人分开来,及笄之前不可回府。
老夫人当时病得很重,不省人事,沈玉禾失了孩子日日忧伤。
慧能大师的名声整个南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苏远之忧心老母亲,加之原夫人的离世,苏远之对慧能大师的断言也有了几分相信,这才同意了沈玉禾去安排将苏若云送到了盛京郊外甚远的白云观清修。
此事影响苏家名声,当时并未外传,对外只说苏家大姑娘至孝,去道观为祖母祈福了。
苏远之想到这些,心里有了些愧意,他柔声开口道:“云儿,你己经及笄,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你就好好待在府里待嫁,为父会找个教书先生,教你读书习字,你看可好。”
林浅雪心里冷笑,若云受了十年的苦,父亲就这样一句轻飘飘的都过去了,真是可笑至极。
无妨,反正她回来了,这笔账慢慢算。
林浅雪面上仍淡淡的,没有老夫人想得责怪,亦没有感恩戴德,只回一字:“好。”
气氛有些尴尬,老夫人身后的吴妈妈上前道:“主君,要不今日就先让大姑娘下去休息吧,昨日白云观起了大火,咱们大姑娘死里逃生受了惊吓,这会子怕也是累得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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