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徐桢和还是打算自己去送和离书。
今日她起得很早,日头刚起时,她就站在盛怀安的书房外,轻轻叩响了屋门。
盛怀安刚起,女使们侍奉着穿衣。
徐桢和踏入书房,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棂,洒在她平静的脸上。
屋中墨香西溢,她瞥见盛怀安的书桌上铺满了杂乱的纸卷。
“你怎么来了?”
盛怀安的语调里喜怒未知。
“我有话同你说。”
徐桢和走到他的书桌前,如从前一般顺手整理杂乱的书册和纸张,然后把和离书摆在桌面中央。
盛怀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娘子有何事?”
徐桢和深吸一口气,“我要与你和离。”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眼神坚定地望着盛怀安。
盛怀中的眼神瞬间凝固,他看见了桌上摆着那封和离书,是这样刺眼。
他先让女使们都退下去,而后走到徐桢和跟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眼神中满是诧异。
实在难以置信,从前这样讨他好的徐桢和,今日竟这样决绝。
徐桢和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
“你我都清楚,夫妻之情早己名存实亡。
与其继续这样下去,不如各自解脱。”
盛怀安拿起和离书,双手微微颤抖,一时间心中涌起无数复杂的情绪。
片刻后,他将和离书撕碎。
“不可能,我不会同意的。”
“你这又是何苦,你既撕了这一份,我还能再写十份,百份。”
屋内的气氛凝重。
盛怀安站在她面前,神情复杂地望着徐桢和。
最后,好像松了劲儿、泄了气似的,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语调柔和起来,带着一丝服软的意味。
“别闹了,桢和,昨夜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与你争执,是我失了分寸。”
徐桢和微微一愣,她没想到盛怀中会如此轻易地认错。
她无比真诚地凝望着盛怀安的眼睛,忽地想起前世那个被害死的孩子,眼眶微红。
“昨夜之事己然翻篇,可我们之间的亏欠,并非是一件两件事能掰扯得清的。”
盛怀安闻言急切地抓起她的手。
“怎么会呢,你忘了你我御花园初遇一眼定情,好不容易才到今日你我结发成婚。
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再与那个商女有任何瓜葛,你再信我一次。”
他的眼神中满是恳切。
徐桢和轻轻抽回手,她的心中虽然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无奈。
“可我对你,早己心灰意冷。
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让彼此更加痛苦。”
盛怀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当真要和离?
你想过后果吗?
一旦和离,你的名声也会受损。
即使回到勇毅侯府,也会沦为汴京众人的笑柄!”
他竟在威胁她。
徐桢和猛地回头,“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啊……”就在这时,徐桢和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她的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盛怀安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她,将她揽在怀里。
“桢和,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慌,眼神中满是担忧。
徐桢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盛怀安立刻唤来女使,“来人,快去请郎中!”
盛怀安抱起徐桢和,轻轻把她放到书房内到床榻上,为她盖好被子。
又吩咐云起好好照顾她,他赶时间先去翰林院了。
顷刻后大夫才来,请的是汴京次有名医馆的李郎中。
隔着丝帕把过脉后,李郎中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恭喜大娘子,这是喜脉,您怀了身孕。”
“什么?!”
云起惊呼。
徐桢和微微一愣,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迷茫。
“我……真的怀了?”
李郎中捻着胡须自信道:“老夫诊脉从未出错,大娘子且安心养胎吧,老夫为您开几副安胎药。
此胎尚两月不足,还需静养才能坐稳。”
徐桢和用手轻轻抚摸着小腹,她想起上一世与她有缘无份的那个孩子。
想来,这一世他又来与她作伴了。
这一次,她拼尽全力也不会再让奸人害了他。
想到这里,她又有几分欣喜。
让云起关上门,给了郎中赏钱讨个吉利,并吩咐郎中先不要声张,好生送郎中出去。
云起回来后,以大娘子需静养为由,把屋里的仆役都差遣出去,只留她一人尽心伺候。
她伏在徐桢和床榻边,神色忧虑:“姑娘怎么想?
奴婢觉得,这孩子来得巧,许是上天想再给主君一次机会,让姑娘与他前缘再续呢?”
此时的云起并不知晓前世徐桢和后来受的那些苦楚。
徐桢和摇摇头。
云起犹豫着,“那若要和离,这孩子可万万留不得。
只是小产伤身,姑娘可要受苦了。”
徐桢和将手覆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她眼眸发亮,“云起,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姑娘这是……不与主君和离了?”
“和离自然是要的,可孩子我也想留下。”
“姑娘!
若是以后带着孩子回了侯府,免不了遭人非议呀!”
云起想不到自家姑娘竟是这样打算,颇有几分气恼。
“傻云起,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又不是给那些爱嚼舌根的过。
只是如今,怕是更难和离,盛怀安本就不愿放我走,现下我身怀有孕更是不能了。
所以这事得先瞒着他,幸而今日郎中诊脉时只有你在,院子里也是若英她们守着。”
放在在床榻上发愣,她想起来,前世那个害死她孩子的萧氏——也就是那个泥塑商女,前世来不及报仇,这一世她绝不让盛怀安与萧氏好过。
“姑娘可有对策了?”
“和离之事,岂是他说不同意就可以的?
还要看我愿不愿意,待我细细盘算一番。”
说着,忽然想起来。
“对了云起,我想起来若鸢生养过,明日你陪我去一趟杜太师府上吧。
我想请教她一些怀胎时要注意的事。”
程若鸢是她儿时闺中的好友,没落的伯爵府嫡女,后来嫁去了杜太师府,夫婿是杜家嫡出三子,位居正五品太常寺少卿的杜唯康。
京中人人都叹她嫁得好,这一嫁保了伯爵府的荣华富贵。
只是她成婚后便深居简出,前世徐桢和并没与她有什么交集,后来她也没保住孩子,就更与程若鸢疏远了。
“我也该与若鸢走动走动。”
她说着,欣喜提笔写下拜帖,顷刻便让人送去了太师府。
谁知回来的女使却说,被回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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