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后，第一眼便见到了萧简。
他身姿挺拔，眉目如画，脸色虽颇有憔悴之色，却多添几分清冷破碎之感。
明明只是静静立在那里，却让我心头微微一动，生出几分莫名的好感。
然而，得知他是姐姐的夫君，我心中如被泼了一盆冷水，生生按下那点悸动。
罢了，这世间好看的男子多了去，何必在不该心动之人身上浪费心思？
可府中日复一日，与他抬头不见低头见，气氛属实尴尬。
我生怕自己哪日一时失控，做出不该做的事，遂苦思良策，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这日，元祈依旧照常来府上为我诊脉。
事实上，我早己活蹦乱跳，哪还需要日日调养？
只是他不知为何，总是坚持来。
“医馆里缺人么？”
我一边玩弄着手帕，一边随口问道。
元祈神色如常，温声回道：“近来天气转凉，得风寒的病患确实多了些，不过都是现成的方子……”话音未落，他微微一顿，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抬头疑惑地看向我，“问这个做什么？”
我眨眨眼，笑得狡黠，悄悄凑近几分，语气轻快：“我整日待在府里闲得发慌，人都快发霉了。
我想着……”声音故意拉长，看着他低声道，“不如去医馆给白大夫打打下手？
不知道白大夫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元祈像是被点了穴，整个人瞬间僵住，脸颊唰地染上一层红晕，连耳尖都泛着可疑的绯色。
他唇瓣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却支吾了半晌，愣是没憋出一个字来。
见他如此，我不禁笑得更欢，正欲再逗弄几句，忽听门口传来一声轻咳，低沉而意味深长。
循声望去，只见萧简负手而立，目光淡淡掠过我与元祈，不悦之色显然写在脸上。
一时间，屋内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萧简率先开口，声音淡淡的，有些低落：“二哥。”
元祈微微颔首，神色温和：“西弟。”
好一个客气疏离的两兄弟啊。
我在心里暗自调侃，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转，竟觉有几分耐人寻味的僵持感。
不过，也罢，兄弟间的事情我可管不着。
于是，我收敛心思，微微行礼，抬眼看向萧简，笑盈盈道：“姐夫，有事么？”
他薄唇微动，目光似是有些闪躲，落在我的身上，却又很快偏向一旁，语气低沉而克制：“没……过来看看你。”
话说得轻飘飘的，却透着几分莫名酸涩的意味。
我挑了挑眉，心中不知怎的生出几分恶作剧的念头，嘴角微微一弯，作势欠身道：“多谢姐夫关心，知笑己经无碍了。”
萧简闻言，眉心几不可察地一皱，似是不太喜欢“知笑”这个名字。
其实我也不喜欢。
好拗口，好陌生的名字。
真的是我的名字么？
我装作未察，故作随意地开口：“对了，姐夫，我打算去白大夫的医馆打下手。”
此言一出，屋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元祈一愣，显然没想到我会当着萧简的面提起此事，正要开口，便见萧简柔和的目光瞬间沉了几分，像是乌云遮住了太阳。
他沉默片刻，语调平静却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失落：“你要去医馆？”
我眨眨眼，笑得天真无邪：“是啊，整日待在府里太无趣了，白大夫医术高明，我也想学些东西。”
可谁知，萧简却没有立刻回应，目光落在元祈身上。
元祈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低声解释道：“嗯……出去走动走动未尝不可。
每日抄写药方或者打理一下账目，总比一首闷着好些……”这个做兄长的实在没有兄长的威严与风范，反倒多了几分拘谨与客套。
是因为被贬为庶人，觉得身份有了天壤之别了么？
还是说，他们之间本来就是如此拘谨与客套？
“是么？
打理账目……”萧简微微挑眉，嗓音低沉缓慢，陷入了沉思。
他似乎想到了以前的什么事情，表情有些怅然。
“其实府里的……”他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许是在思忱如何回复，因此有些出神。
见萧简沉思出神，我心中暗自窃喜，觉得这是个天赐良机，便故意轻轻拍了拍手，笑吟吟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多谢姐夫。”
萧简闻声回过神来，深深看了我一眼，眼神晦暗不明。
我被他瞧得有些心虚，却还是端着一副笑脸，装作不解地歪了歪头。
半晌，他似笑非笑地开口：“……你开心便好。”
话虽如此，语气却淡得很，听不出喜怒。
我心下松了口气，生怕他反悔，忙不迭地朝元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些走人，免得节外生枝。
谁知萧简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负手而去，步履沉稳如常，唯独那落在袖摆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我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原本还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甚至有些得意忘形，暗道此事竟如此顺利，看来自己还是颇有几分计谋的。
“医馆的事情不轻松，往来病人很杂，你再考虑一下罢。”
元祈轻声提醒道，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
我扬起眉梢，忍不住笑道：“姐夫都没反对，那姐姐肯定也不好说什么了。
他们俩都没意见，你瞎操什么心？”
元祈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生生咽了回去，只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模样，可嘴角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
我才不管他作何想法，反正目的己经达成，心情大好，连忙拉扯着元祈出门送客，连步子都轻快了几分。
走出没两步，只见前方廊角处，一袭玄色身影停顿了片刻，终究还是缓缓离去，袖下的手微微收紧，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掌心，似是在克制着什么情绪。
那一刻我的喜悦烟消云散，只留心里空落落的。
我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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