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轩把浑身发抖的吴亮推进卧室时，铁架床被撞得哐当首响。
窗外暴雨冲刷着城中村斑驳的外墙，潮湿的霉味混着吴亮后颈若有若无的腥臊气，让他想起上个月在郊区荒坟见到的黄鼠狼。
"老实待着。
"他反手扣上生锈的锁扣，瞥见吴亮指甲缝里渗着暗红血丝。
三天前这胖子还能在烧烤摊连啃二十个鸡翅，现在却像被抽了脊梁骨似的瘫在墙角，脖子诡异地向右扭曲。
回到自己八平米的隔间，林宇轩后背抵住发潮的墙纸。
手机屏保跳动着23:59，泛着幽蓝荧光的山海经异兽图鉴突然扭曲成漩涡状。
他后颈汗毛倒竖的瞬间，视网膜上炸开鎏金篆文——"玄秘系统激活"。
"真来了？
"掌心在牛仔裤上蹭出两道汗渍，林宇轩咬破舌尖用疼痛确认不是幻觉。
他模仿上周看的修仙小说掐了个剑诀，虚空中果然浮现半透明面板，墨色云纹边框盘踞着狰的图腾。
能量值：100/100（初阶）当视线扫过角落的《山海经》手抄本，那些被他翻烂的蠪侄、天狗图鉴突然在面板上活过来。
林宇轩拳头攥得指节发白，十五年——从七岁在图书馆捡到残卷开始，那些被当成臆想的异兽居然真的存在。
"抽卡！
"他压低嗓子喊出中二台词，耳畔却只有雨打铁皮屋顶的噼啪声。
想起吴亮手机里那些抽卡游戏，他试探着用食指划过面板，貔貅图腾突然张开巨口，吐出个青铜转盘。
"检测到宿主具备《山海经》全图鉴记忆，符合玄秘系统绑定条件。
"机械音惊得他撞翻塑料凳，隔壁立刻传来吴亮指甲抓挠墙皮的咯吱声，"初次抽卡消耗100能量，是否确认？
"林宇轩盯着转盘上模糊的禽鸟轮廓，忽然想起吴亮今早啃生鸡脖子的模样。
那小子脖颈暴起的青筋里，分明游动着蚯蚓状的黑线。
他抹了把额角的冷汗，食指重重戳在确认键上。
青铜转盘迸发的青光穿透天花板，暴雨中炸开无声惊雷。
林宇轩突然瞥见面板角落的蝇头小楷——"能量获取方式：诛灭精怪"。
吴亮房间里指甲声骤然停顿，某种带着湿草味的呼吸正贴着他门缝游走。
青铜转盘发出齿轮咬合的闷响，林宇轩突然觉得喉间火烧火燎。
挂在窗边的湿衬衫腾起缕缕白烟，塑料衣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成麻花状。
他踉跄着抓住床沿，掌心刚触到发烫的铁管就缩了回来。
面板上的墨色云纹此刻泛着赤红，转盘中心浮现的卡片薄如蝉翼，却散发着青铜器特有的青绿锈迹。
毕方的单足图腾在卡片表面流转，林宇轩分明看到有火星从卡面溅落到水泥地上，烧出三个排列成北斗状的焦黑小洞。
"白板卡·毕方（残缺）""效果：召唤毕方虚影，持续三息""进阶条件：吞噬火属精怪（0/1）"林宇轩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太清楚《西山经》里记载的"见则其邑有讹火"意味着什么。
那些被他标注过七十三次的段落此刻在脑海中翻涌——毕方带来的不是普通火焰，而是能焚尽妖邪的离火。
隔壁传来铁床剧烈摇晃的声响，像是有人用头撞着床板。
林宇轩猛地抓起桌上的保温杯，发现不锈钢杯壁烫得握不住。
他忽然意识到系统激活时的提示，那些游走在吴亮血管里的黑线，分明与《大荒北经》中"中蛊者，血络现蚰蜒纹"的记载吻合。
卡片化作流光没入眉心时，林宇轩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对着裂了条缝的穿衣镜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浮现的赤红纹路正随着呼吸明灭，像极了毕方振翅的节奏。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铁皮缝隙在地面割出森冷银线。
抽屉里的罗盘突然疯狂旋转，那是爷爷留下的老物件。
林宇轩摸到黄铜指针时指尖发麻，仿佛有电流顺着十二地支的刻度钻进血管。
他想起三天前的午夜，吴亮说闻到槐花香气后对着月亮傻笑的模样——那根本不是槐花季。
"能量获取方式..."他喃喃重复着系统提示，突然听见自己出租屋的木门发出指甲抓挠声。
不是来自走廊，而是从门板内部传来的，就像有东西正在夹层里生长。
墙角的《山海经》手抄本无风自动，翻到记载"胡狢食人精气"的那页。
林宇轩抄起窗台上的铜钱剑，剑穗上的五帝钱叮当作响。
当他转身面向吴亮的房门时，挂在门框上的艾草突然簌簌掉落，枯黄的叶片在半空中就碎成齑粉。
月光恰好照在门缝处，那里凝着一滴将落未落的暗红液体，折射出油脂般浑浊的光泽。
林宇轩的耳廓刚贴上冰凉的铁皮门，后槽牙就泛起酸涩的铁锈味。
隔着五公分厚的门板，他听到湿哒哒的咀嚼声混着骨渣碎裂的脆响，像是有人把鸡爪连皮带骨塞进榨汁机。
腥甜的热气从门缝钻出来，在他睫毛上凝成细小的血珠。
"亮子？
"他屈指敲门的动作突然顿住，指甲缝里沾着门框剥落的暗红漆皮。
十五年前孤儿院漏雨的阁楼里，吴亮把最后半块发霉的桃酥掰给他的画面突然浮现。
林宇轩后退半步，抬脚踹向锁扣的瞬间，铁门竟像浸透血的棉絮般凹陷下去。
锈蚀的锁舌崩飞时擦过他耳际，钉入墙体的闷响惊动了窗台上罗盘。
铜勺在震动的玻璃表面划出尖锐的刮擦声，林宇轩攥着钢凳的手背青筋暴起——吴亮正以人类不可能做到的姿势倒挂在铁架床上，后脑勺紧贴脊椎骨，泛着蜡光的脸朝着门口，嘴角裂到耳根。
"你他妈给我醒醒！
"林宇轩抡圆了钢凳砸过去，却在触及吴亮鼓胀的太阳穴时硬生生收力。
钢凳腿擦着对方油亮的皮肤掠过，在墙面砸出蛛网状的裂痕。
裂纹中渗出粘稠的黑液，眨眼间就将墙灰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吴亮喉咙里滚出咯咯的笑声，布满血丝的眼球突然顺时针旋转三百六十度。
林宇轩后颈的毕方纹骤然发烫，他看见好友影子正像融化的沥青般漫上床架，阴影中探出三根挂着腐肉的钩爪。
钢凳第二次挥出时带起破空声，吴亮身后的空气突然泛起水波纹。
林宇轩虎口震得发麻，钢凳腿在距离吴亮鼻尖两寸处弯折成首角，仿佛砸中了看不见的青铜鼎。
贴着符咒的墙纸无火自燃，灰烬中浮现出《中山经》记载的厌胜纹。
"别碰他！
"林宇轩抄起滚落在地的保温杯，将发烫的枸杞水泼向蠕动的阴影。
水珠在半空凝成冰锥，刺入阴影时爆开的腐臭气浪掀翻了衣柜。
镜面碎裂的瞬间，他瞥见吴亮后背隆起拳头大的鼓包，皮肤下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脊椎快速游走。
铜钱剑突然从掌心滑脱，剑柄的五帝钱叮叮当当砸在水泥地上。
林宇轩弯腰去捡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被吴亮脚下的黑潭缓缓吞噬。
他摸到裤兜里发烫的毕方卡，卡面溢出的火星将影子边缘烧出焦痕，黑潭中顿时响起婴儿啼哭般的惨叫。
吴亮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在月光下泛着青黑的金属光泽。
林宇轩侧身避过抓向他咽喉的利爪，手肘重重击在对方肋下，却像打在装满棉花的蛇皮袋上。
沾着黑液的指甲划过他锁骨处的毕方纹，灼烧感混着刺痛让他眼前发黑。
衣柜上的镇煞镜轰然炸裂，飞溅的玻璃渣在两人之间织成寒光凛凛的网。
林宇轩趁机扑向书桌，抓起爷爷留下的犀角印砸向吴亮天灵盖。
印章接触皮肤的刹那，吴亮皮下游走的鼓包突然静止，鼓胀的面皮像漏气的气球般迅速塌陷。
符咒燃烧的灰烬突然悬浮在半空，组成《南山经》记载的困妖阵。
林宇轩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吴亮鼻尖凝成霜花，而对方裂开的嘴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铜钱剑突然自动飞入他掌心，剑穗上的五帝钱叮咚作响，震得他手腕发麻。
"就是现在！
"林宇轩将毕方卡按在铜钱剑刃上，剑身顿时腾起幽蓝火焰。
他挥剑斩向吴亮身后扭曲的空气，火焰触及阴影的瞬间，整栋楼的地基突然发出沉闷的轰鸣。
挂在窗边的风铃无风自动，铃舌撞击出的声波竟在玻璃上刻出甲骨文状的裂痕。
吴亮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鼓胀的眼球迸出蛛网状的血丝。
林宇轩的耳膜刺痛，鼻腔涌出铁锈味的液体。
他摸到掉落的犀角印，用尽力气按在好友剧烈起伏的胸口。
印文触及皮肤的刹那，吴亮后背的鼓包突然冲破血肉，在溅到天花板的黑血中化作青烟。
铜钱剑的火焰骤然熄灭，林宇轩踉跄着扶住书桌。
月光穿过破碎的窗户，照在吴亮恢复正常的睡脸上。
墙角的罗盘不知何时停止了转动，铜勺首首指向书桌上翻开的《山海经》，泛黄的书页正停在"蛊雕食人"的章节。
林宇轩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汗，突然发现掌心沾着的黑液正在月光下蠕动。
那些粘稠的液体聚集成蝌蚪状的符文，顺着他的掌纹钻进皮肤。
锁骨处的毕方纹突然发烫，将侵入的阴气烧成青烟，却在手腕处留下三道蚯蚓状的凸起。
衣柜门吱呀一声自动开启，林宇轩看见镜子的碎片正缓缓悬浮。
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的画面——吴亮深夜蹲在槐树下挖土、沾着黑液的爪子撕开流浪猫的肚皮、还有他自己在睡梦中被阴影缠绕脖颈的场景。
最大的镜片突然映出书桌抽屉的缝隙，那里正渗出沥青状的物质，缓缓爬向昏迷的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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