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燃是被右臂血管里游走的刺痛惊醒的。
医疗舱淡蓝色的治疗光幕在他眼前投下细密的光栅，某种生物电流正顺着神经修复支架往骨髓深处钻。
他尝试活动手指，发现小臂皮肤下浮动着蛛网状的荧光纹路——这绝不是人类该有的生理特征。
"修复进度79%，建议补充200ml电解质溶液。
"机械护士的合成音带着电流杂音，递来的水杯边缘印着暗红色污渍。
王燃仰头饮尽液体，尝到了铁锈味与纳米修复剂特有的薄荷腥气。
当他转动脖颈时，金属床头的反光面突然映出骇人画面——自己后颈处竟凸起三枚硬币大小的鳞状角质！
"检测到异常细胞增殖，启动深度扫描。
"机械臂突然弹出束缚带，王燃躲避束缚带翻身滚落床榻的瞬间，看到治疗光幕变成刺目的血红色。
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医疗纳米机器人突然集体转向，蜂群般朝他扑来。
王燃撞开气密门冲进走廊，赤脚踏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
右臂的荧光纹路在警报声中愈发炽烈，沿途的安全门在他靠近时自动开启，仿佛整座建筑都在为他让路。
在转过第七个弯道时，他撞进一间布满灰尘的装备室，背后的安全闸门轰然闭合，将追击的纳米机器人隔绝在外。
喘息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王燃摸到墙上的应急照明开关。
冷白灯光亮起的刹那，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十三具覆盖白布的尸体整齐排列在房间中央，每具尸体右手腕都戴着刻有"金乌"纹章的特制终端。
"编号0973，神经接驳失败......"他揭开最近的白布，倒吸一口冷气。
尸体面部覆盖着与夜兽相似的骨化面具，胸腔被某种利器剖开，两颗畸形的心脏像共生体般缠绕在一起。
当王燃触碰那暗紫色的心肌组织时，尸体突然睁开的复眼里突然闪过一串二进制代码。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在整栋大楼回荡，王燃抓起尸体终端塞进裤袋，循着安全出口指示灯狂奔。
基因锁识别的绿光扫过他脖颈鳞片时，他清楚听到机械女声的播报："二级研究员王明远，虹膜认证通过。
"这个发现让他胃部翻腾——父亲的名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当王燃终于找到303宿舍时，金属门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透过门缝，他看到李阳单手掐着军用哑铃，三百公斤的合金块在他掌心如同橡皮泥般扭曲变形。
床头摆放的A市废墟模型正在自主重组，微型建筑群在紫色电弧中坍塌又重建，最终定格在某个地下设施的剖面结构。
"你迟到了二十三分钟。
"李阳突然开口，熔化的钛合金液体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板烧灼出蜂窝状孔洞，"他们己经开始投放第二批夜兽幼体。
"王燃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校徽背面的刻字不知何时变成了：基因适配度53%...建议立即补充生物质。
他强压下右臂血管里蠕动的异物感，沉声问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三小时前的考核场里，有具尸体戴着金乌计划的识别码。
"李阳的瞳孔突然分裂成复眼结构，虹膜中流转的全息影像让王燃如坠冰窟——那分明是父亲实验室的监控画面！
画面中的王明远正将某种硅基生物组织植入志愿者太阳穴，而躺在手术台上的赫然是幼年的李阳。
"他们称我们为光之子。
"李阳的声带发出电子合成音般的颤音，脖颈处的环形瘢痕渗出黑色黏液，"用夜兽母体的量子脑波改写人类意识，首到分不清猎物与猎手的界限。
"突然响起的破窗声打断对话，五具挂着学院徽章的机械警卫破窗而入。
它们的合金关节处探出旋转链锯，激光瞄准器的红点同时锁定两人眉心。
王燃翻滚躲到铁架床后的瞬间，看到李阳以违反人体工学的姿势折腰后仰，指尖迸发的电磁脉冲首接将最近的三具机械体熔成铁水。
"带模型走！
"李阳将废墟模型抛给王燃，自己迎向机械警卫。
他的脊柱凸起十二道骨刺，皮肤下浮动的荧光纹路与王燃如出一辙。
王燃接住模型的刹那，微型城市突然投射出全息地图。
某个闪烁的红点正与裤袋里尸体终端的坐标重合——地下七层的禁区仓库。
当他撞开消防通道门时，身后传来李阳非人的嘶吼，以及机械肢体被生生撕碎所发出的金属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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