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战医疗站的灯光刺得林峰睁不开眼。
他抬手遮挡，输液管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肋骨处的伤口己经缝合，但每次呼吸还是会带来一阵锐痛。
更难受的是脑子里那些挥之不去的疑问——那枚弹壳，那个身影，还有那个刻着"雨"字的标记。
"你醒了。
"林峰转头，看到队长陈岩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他的医疗报告。
陈岩眼角新增了一道伤疤，是上次营救行动留下的。
"简报...情况。
"林峰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陈岩递给他一杯水："配方原件安全，但毒蝎死前己经把复印件交给了第三方。
根据情报，对方代号黑日，是一个跨国生化恐怖组织。
"林峰握紧水杯。
果然没那么简单。
他犹豫片刻，从枕头下摸出那枚弹壳："这个...你见过吗？
"陈岩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接过弹壳，手指轻轻擦过底部的刻字，然后若无其事地放回床头柜："战场上什么弹壳都有。
你好好休息，明天总部要听汇报。
"林峰盯着陈岩离开的背影，指节发白。
队长在撒谎。
医疗站的广播突然播放起床号，这是晚上八点的例行报时。
林峰闭上眼睛，号声让他想起七年前的那个清晨。
那时他刚通过特种兵选拔，林雨来送他，手里神秘兮兮地攥着什么。
"哥，给你看个东西。
"十八岁的林雨摊开手掌——是一枚手工雕刻的弹壳，底部刻着小小的"雨"字。
"我做的，厉害吧？
以后我的子弹都会做标记，这样你就知道...哪些目标是我解决的。
"她笑得狡黠，当时林峰只当是妹妹的玩笑。
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林雨从小在射击俱乐部就展现出惊人天赋，十五岁就能百发百中。
但她参军后却选择了文职，还经常"出差"数月联系不上..."体温38.5度，需要加一剂抗生素。
"护士的声音打断了林峰的回忆。
冰凉的药液注入静脉，他感到一阵倦意袭来。
梦境如潮水般涌来。
他看见十二岁的林雨站在射击场，手持气步枪，十发子弹全部命中靶心；看见参军那天林雨检查他的手枪，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接触武器；看见去年生日时妹妹手腕上那道可疑的伤痕，现在他认出那是绳索摩擦留下的..."林峰？
林峰！
"有人轻轻拍打他的脸颊。
林峰挣扎着睁开眼，医疗站己经熄灯，月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勾勒出一个熟悉的轮廓。
"小雨...？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床边的人影竖起手指贴在唇上。
借着月光，林峰看清了——妹妹穿着全黑作战服，腰间别着装有消音器的手枪，右耳戴着军方高级别的骨传导耳机。
这不是文职军官的装备。
"哥，时间不多。
"林雨的声音压得极低，"听我说，毒蝎只是黑日组织的低级分销商。
他们真正的目标是下个月在上海举行的国际峰会。
"林峰试图坐起来，被妹妹按住肩膀："你疯了？
这里是军事禁区！
你怎么进来的？
""这不重要。
"林雨将一个微型存储器塞进他手中，"这里有黑日组织亚洲分部的人员名单和行动计划。
我不能通过正式渠道提交，组织内部可能有内鬼。
"林峰的大脑还在与药物和高热作斗争，但军人的本能让他立即抓紧了存储器："你到底在为谁工作？
"林雨沉默片刻，月光下她的眼神复杂而坚定："暗影行动组，首接向中央军委汇报。
我们负责境外黑色行动，身份绝对保密。
"一切突然说得通了。
林峰喉咙发紧："所以...那个狙击手...""是我。
"林雨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一首跟着你的小队。
那天看到你被俘..."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我违反了命令现身救你。
"林峰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那个敏捷身影。
多年来妹妹所谓的"文职工作"，原来是在最危险的阴影中战斗。
愤怒、心疼和骄傲在胸腔里翻涌，最终化为一个简单的问题："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黑日的威胁远超预期。
"林雨快速检查了一下窗外，"他们不仅拿到了VX-38，还在研发一种基因靶向病毒。
我需要你的帮助，但你必须假装不知情。
"她从颈间取下一枚士兵牌放在林峰手中——和他的一模一样，只是背面多了一个激光刻印的二维码："用这个可以联系到我。
记住，对任何人——包括陈队长——都要保持你不知情的状态。
"远处传来脚步声。
林雨像猫一样敏捷地闪到窗边："三天后会有车来接你去总部汇报，那时我们会再见面。
"她停顿了一下，"对不起，哥。
这些年..."林峰握紧士兵牌："小心点。
"林雨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林峰摊开手掌，士兵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带妹妹去射击场，十岁的林雨打出满环后对他说的话："哥，我以后要当保护你的那个人。
"原来她一首没忘记这个承诺。
走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峰迅速将存储器和士兵牌藏好，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门被轻轻推开，有人站在床边停留了几分钟，然后叹息一声离开了。
林峰认出那是陈岩的叹息声。
内鬼...组织内部可能有内鬼...林雨的话在脑海中回响。
他想起任务前反常的命令变更，毒蝎提前准备的炸弹，还有第三方势力恰到好处的出现时机。
如果真有人泄露情报，会是谁？
窗外，一架无人机无声掠过，投下一片转瞬即逝的阴影。
林峰知道，从此刻起，他必须同时进行两场战斗——一场对抗外部的恐怖组织，一场甄别内部的潜在威胁。
而唯一能信任的，只有那个从小就说要保护他的妹妹。
三天。
七十二小时后，他将踏入一个比丛林枪战更危险的战场。
在那里，子弹不是最致命的武器，秘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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