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的雨丝像柳叶村阿婆纺的蚕丝,绵绵密密缠着青石板路。
王记酒坊的杏黄旗被雨水洇湿半边,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惊醒了缩在酒缸后打盹的杂毛老猫。
酒香混着艾草气息从半掩的雕花木门里钻出来,勾得过路老牛都走得踉跄。
"三斤糯米酒,要头道酿的!
"张屠户粗着嗓门拍柜台,铜钱在陶碗里蹦得欢实。
柜台后探出个油光水滑的脑门,王掌柜眯着绿豆眼数钱,鼻尖那颗黑痣随呼吸一颤一颤。
忽听得后院传来坛瓮相碰的脆响,惊得他手里算盘珠子哗啦啦散了一地。
后院里十口酒瓮列成八卦阵,中间那坛贴着"甲子陈酿"红纸的泥封早不翼而飞。
瓮沿上搭着条湿漉漉的红绸带,活像醉汉吐出的半截舌头。
王掌柜抄起擀面杖冲过去,却见酒瓮后头慢悠悠举起只青灰色爪子——脸盆大的老龟正抱着酒提子仰脖痛饮,龟壳上系的红绸结歪成了麻花辫。
"又是你这老贼!
"王掌柜擀面杖砸在龟壳上当啷作响。
老龟醉眼朦胧打个酒嗝,爪子一松,酒提子正扣在掌柜新换的千层底布鞋上。
这龟儿倒机灵,缩头缩脑往酒瓮缝里钻,尾巴尖还勾走了晾在竹竿上的酱鸭腿。
村东头桃花溪哗哗淌着胭脂水,两岸野桃树开得泼辣,花瓣落在水面成了精,打着旋儿往芦苇荡里钻。
年轻渔郎阿福蹲在乌篷船头补网,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衫让春风灌得鼓鼓囊囊。
船尾竹篓里趴着只虎纹花猫,正拿爪子逗弄篓底两条银鳞鲫鱼。
"阿福哥!
"对岸洗衣的翠丫头挥着捣衣杵喊,"今早看见你家芦花鸡下河游泳哩!
"少女银铃似的笑声惊起几只白鹭,阿福红着耳根低头,针尖戳进指腹沁出颗血珠。
正要回话,忽见上游漂来件物事——青瓷酒坛在漩涡里跳胡旋舞,坛口还飘着半块桂花糕。
竹篙一点,乌篷船燕子似的掠水而过。
阿福探身去捞,却见酒坛后头咕嘟嘟冒起串气泡,个磨盘大的黑影"哗啦"窜出水面。
定睛细看,竟是只背壳生苔的老龟四爪乱蹬,嘴里桂花糕渣子扑簌簌往下掉,活像说书先生喷的唾沫星子。
老龟瞪着琥珀色的醉眼与阿福对望,突然尾巴一甩,把酒坛子拍进渔网。
阿福手忙脚乱收网,那龟却顺着网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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