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蛰后厨的蒸汽在雕花木窗棂上凝成水珠，程月棠的柳叶刀贴着砧板轻轻震颤。
刀尖挑起的水雾里，一块三厘米见方的嫩豆腐正在经历最温柔的凌迟。
"第七刀要入肉不见骨。
"祖父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老人枯瘦的手指曾经包裹着她握刀的手，"月棠你看，这淮扬刀工讲究的是..."刀锋骤然静止。
四百八十一根豆腐丝在清水中舒展成朦胧的云絮，青瓷莲花碗里游动的不是食材，而是水墨画里走失的一场惊蛰雨。
程月棠将银匙浸入汤中轻轻搅动，金钩翅的鲜与鸡枞菌的醇在漩涡中相拥，文思豆腐瞬间绽放成雪霁初晴的雾凇。
"小姐！
"帮厨小周撞开描金漆门，沾着面粉的围裙在腰间乱成一团，"那个米其林来的..."铜勺磕在紫砂汽锅上的脆响截断话音。
程月棠抖开雪纺袖口，腕间那对祖传的翡翠镯子撞出清越的颤音。
镜面不锈钢电梯门映出她发髻微乱的碎发，像宣纸上洇开的墨痕。
前厅的喧哗声浪裹挟着龙井虾仁的茶香扑面而来。
旋转门灌进三月料峭的晨风，男人立在"知味轩"金漆牌匾下，黑色高定西装剪裁出北欧冰川般的凌厉线条，领口却松着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处蜿蜒的荆棘纹身。
"顾主厨。
"程月棠的视线扫过对方指节的老茧——那是长期握分子料理枪留下的勋章，"您真要拿法式澄清汤来碰瓷我们的开国第一宴？
"顾云深修长的手指划过黄花梨柜台，在百年包浆上擦出星火："程小姐的蟹粉狮子头还在用石臼捶打？
"他举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美食博主的测评视频，分子料理版的狮子头正在液氮烟雾中若隐若现，"米其林指南新增中华料理版块，评审团下周就到。
"后厨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程月棠转身时翡翠耳坠在颈侧荡出碧波，顾云深嗅到龙井虾仁的兰花香混着女儿红的醇厚——那是她发间木槿头油的芬芳。
"您见过凌晨四点的菜市场吗？
"程月棠忽然停在通往厨房的月亮门前，青砖地面上她的影子被晨光拉得很长，"六月黄的蟹膏要选壳泛青光的，前腿第三关节的绒毛不能超过三毫米。
"顾云深解开袖扣的动作顿了顿。
西装布料摩擦声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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