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雾晨雾漫过洱海时,总爱贴着水面游走。
赵柯淳的帆布鞋浸在浅滩里,青灰色的尼龙线在膝头缠绕成网。
远处渔村尚未苏醒,唯有浪花啃噬礁石的碎响,和早起的红嘴鸥掠过水面时抖落的啼鸣。
她将银梭穿过网眼的动作像某种秘仪——每刺穿一个菱形孔隙,就有一尾虚幻的游鱼在指间诞生,而后被晨光揉碎成粼粼的波痕。
"七十八,七十九..."数线头的声音被浪花揉碎。
银镯随着动作轻叩礁石,内侧的梵文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这是阿妈临终前用最后的体温焐热了交给她的,镯子边缘还留着那年山火灼烧的暗痕。
当数到第八十三个线结时,东南角突然传来重物坠水的闷响,像苍山坠下一块黛色山石。
赵柯淳霍然起身,看见二十丈外的水面上浮着团破碎的白。
那抹白色在靛青的湖水中格外刺眼,随着暗流缓缓向深水区漂去,宛如被风撕下的半幅云锦。
她蹬掉鞋子的动作比思考更快,脚掌陷入淤泥时惊起一尾银鱼,鱼鳞在晨光中划出转瞬即逝的虹。
入水刹那,晨雾化作万千缕冰丝裹住肌肤。
后颈那道月牙疤突然发烫,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轻轻啮咬。
她记得七岁那年落水时,阿妈就是用这处伤疤的位置将她拽回人间的。
此刻湖水漫过腰际,记忆与现实的涟漪在眼前重叠。
那团白影在视线里忽远忽近。
待游近了才看清是个年轻男人,白衬衫鼓胀如将谢的玉兰,黑发水草般缠住脖颈。
他的面容被水波扭曲成模糊的色块,唯有锁骨处一抹幽蓝在暗流中闪烁——那是只振翅欲飞的蝶,薄翅边缘泛着靛青,仿佛随时要掠出水面飞向苍山十九峰。
银镯撞上对方锁骨时发出清越的嗡鸣。
赵柯淳钳住男人下颚往岸上拖,腕间传来沉甸甸的坠感——这人看着清瘦,浸了水的骨肉却像洱海底的玄武岩。
浪头打来时,她嗅到他衣领间浮动的檀木香,混着某种深山菌子的潮湿气息,像是暴雨后松林里破土而出的鸡枞菌。
渔码头粗粝的青石板硌着膝盖。
赵柯淳拍打男人苍白的脸,水珠顺着他的睫毛滚落,在蓝蝶刺青上碎成星子。
当第二十一次按压胸腔时,青年突然呛出两口湖水,胸膛剧烈起伏时,蓝蝶的触须竟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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