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道主》青州城的暮色浸在黄梅雨里,林渊指尖捻着龙血藤的碎末,药杵撞击铜臼的声响混着檐角铁马叮咚,在潮湿的空气中织成一张昏沉的网。
柜台前咳血的老妇袖口染着褐斑,他不动声色将方子里的三钱朱砂换成茜草——三日前城南土地庙檐角剥落的漆皮告诉他,这妇人定是喝了含铅的雨水。
"败家子!
"掌柜的藤杖砸在榆木柜台上,震得瓷罐里的雪蟾蜕簌簌作响,"三百年的灵物也敢糟蹋!
"林渊低头盯着掌纹,那些交错纹路在雨气里泛着微光。
自记事起,他便能嗅到药材深处蛰伏的生灵叹息,仿佛指尖触碰当归根须时,能听见它在地底蜿蜒十年的呜咽。
子时的惊雷劈开城楼时,药铺门板轰然碎裂。
一团裹着焦糊气的人影滚进来,紫色星屑从那人胸口的贯穿伤喷涌,在青砖地上灼出蜂巢状孔洞。
林渊的银针比思绪更快,刺入"紫宫穴"的瞬间,针尾竟凝出霜花——这分明是《千金方》里提过的"玄冥煞",可那本该是上古修士的劫数。
"钥匙…在星陨…"垂死者抓住他手腕,血珠在掌心绘出诡谲纹路。
林渊的瞳孔骤然分裂成重瞳,看见雨幕中无数细小微尘炸裂成星云,又在须臾间坍缩成黑洞。
濒死修士的躯体突然琉璃般透明,化作万千光粒涌向北方天际,只在原地留下半块青铜罗盘,盘面刻着十二头互相撕咬的混沌兽。
三更的梆子声传来时,林渊正对着染血的银针发怔。
指尖抚过针身,那些干涸的血迹竟在他脑中投射出残像:黑袍人挥袖斩断七重雷劫,修士祭出玉印引动山河地脉,二者碰撞的余波震碎了三千里外的雪山……针尖突然刺痛,他猛然缩手,发现丹田处有团气旋在蠕动,像困在琥珀里的萤火虫。
后院的古井传来异响。
当他举着油灯靠近时,井水竟逆流喷涌,在半空凝成模糊的碑文。
重瞳不受控地转动,视线穿透十八层地壳——在岩浆沸腾的深处,青铜巨门上的锁链正一根根崩断,门缝溢出的玄黄之气如活物般缠绕他的脚踝。
五更天的雨带着铁锈味。
林渊攥紧罗盘溜出城门,山道上的每块墓碑都在罗盘经过时渗出青苔。
当他在无名冢前驻足,地底传来女子的轻笑,罗盘指针疯转着指向墓碑裂隙——那里渗出的一缕玄黄气,竟重得让他单膝跪地。
"叮!
"剑鸣自九幽之下传来,他左眼的双重瞳孔突然逆向旋转。
地底三万丈的景象在视网膜上炸开:七十二根陨铁锁链捆缚着水晶棺,棺中少女心口插着半截断剑。
当玄黄气触到棺椁的瞬间,剑柄的饕餮纹睁开了眼睛。
晨光刺破云层时,城主府的观星台上,青铜浑天仪裂开蛛网纹。
监天官颤抖着记录:"贪狼移位,摇光泣血,此乃…"未尽的话语噎在喉头,他看见北方坠落的陨星拖着翡翠色尾焰,那光芒中隐约有十二翼巨影掠过。
而在城南药铺,林渊梦中呢喃着碑文残句,窗台上的茜草疯狂生长,在卯时开出血色重瓣花。
雨水从瓦当滴落,每颗水珠里都映出不同的未来:有时是青衫剑客斩灭星河,有时是黑袍帝王脚踏尸山,更多时候则是无尽的鸿蒙紫气吞没天地……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