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镇的天空被染成了诡异的银灰色。
血月悬于天际,边缘裂开蛛网般的暗纹,像是被某种力量撕扯。
月光如浓稠的墨汁倾泻而下,将青石板路染成暗红。
镇口的槐树在风中摇晃,叶片褪去绿色,化作焦黑的枯叶,却仍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芒——这是木系法力被血月侵蚀的征兆。
老道士周子墨身着青灰色道袍,袖口绣着白虎纹,手持龟甲的右手背布满暗红纹路。
他站在槐树下,龟甲在他掌心碎裂。
裂纹中渗出暗红血丝,蜿蜒成”无极“二字。
他抬头望着血月,喉结滚动:”三百年了,今日太阴蔽日,井底的虚影要现。
“他的眼神中藏着背叛的苦涩——当年为求飞升,亲手将掌门颅骨献祭给天道,如今却困在”求道“与”求死“的漩涡中。
树影突然扭曲,三个身影从暗处走出:黑衣客裹着玄铁鳞甲,面覆青铜鬼面,手中铜钱叮当作响,铜钱边缘刻着”白虎宗“的符文。
他右手缺失三根手指,那是灭门惨案留下的烙印,却在复仇时发现仇人早己化为枯骨;沈清荷一身月白襦裙,发间插着一支残破的玄铁簪,眼尾泪痣泛着微光。
她左腕缠着褪色的红绳,那是李慕白当年用剑穗为她系上的信物,如今却在血月下泛着腐朽的铜绿;李慕白青衫落拓,腰间悬着半卷残破的《太虚剑经》,剑穗上的红绳早己褪成灰白。
他右眼被银针刺穿——当年为护清荷,被仇家剜去一目,却在井底看到自己与清荷白发苍苍却化为枯骨的幻象。
黑衣客率先开口:”周道长,你说的枯井,当真要挚爱之血才能唤醒机缘?
“他的声音嘶哑,因三年前撕心裂肺的复仇呐喊而永远无法恢复。
周子墨的剑鞘”求道“二字泛起微光,剑气凝成冰晶悬浮半空:”三千年前,无极子为逆推天道,将自身精血炼入井中。
井底虚影吞噬修士执念,唯独至亲之血能破开屏障——但代价是...“他顿了顿,指尖划过龟甲裂纹,”看见自己最深的执念。
“井栏上,五色符纸早己被岁月侵蚀,此刻却被无数人的心头血染成暗红。
井口弥漫着腐肉与硫磺混合的恶臭,井水如弱水般泛着诡异的银灰色,表面漂浮着细密的金色气泡——那是被吞噬修士的执念凝成的”心火“。
陈无涯身着墨绿锦缎长衫,腰间玉佩刻着”陈氏商行“的徽记。
他握紧腰间短剑,剑柄上”求无涯“三字在血月下泛着冷光。
这把剑曾是无极子的佩剑,而他,正是无极子最后的关门弟子。”
玉儿的病,当真只有枯井能治?
“他望着独生女苍白的脸,少女的掌心被他割开一道血痕。
他颤抖的指尖泄露了真相——三年前他为救玉儿,献祭了自己双生妹妹的魂魄,如今却在井边目睹女儿挥剑自刎的倒影。
井水突然沸腾,血珠坠入瞬间,井底传来龙吟般的嘶吼。”
爹爹...“少女突然攥紧他的衣袖,瞳孔泛起金光,”我看到了...“井底的倒影中,她挥剑自刎。
苏璃立于镇外乱葬岗,玄色劲装束腰,左肩绣着朱雀图腾,火纹刺青在她手背灼烧。
她望着远处枯井腾起的黑雾,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警告:”朱雀血脉者,见火必燃,见执念必焚——但若沾上金系之力...“她右眼蒙着黑纱——十年前为救林玄,被天道反噬剜去一目,如今却因火纹失控而不得不戴回。
她转身望向林玄。
白衣修士身着素白道袍,袖口却沾染暗红血渍,眉骨的陈旧疤痕渗出金丝般的光芒。
他腕间缠绕的金丝锁链末端,悬着一枚黯淡无光的无极纹铜钱。”
你为何要来?
“她问。
林玄的金丝锁链缠绕在手腕上:”因为井底的虚影,与我心口的无极纹共鸣。
“他扯开衣襟,锁链尽头的无极纹黯淡无光,”三千年前,我曾与无极子一起...“他的声音哽在喉间——当年为救苏璃强行逆转阴阳,却被天道反噬坠入木之心狱,如今神魂破碎,连开口唤她名字都成了奢望。
井底的黑雾突然凝成一道人影。
那是个与林玄容貌相似的白衣人,指尖点在苏璃眉心火纹上:”林玄,你终于来了。
“陈无涯的剑气己至,却被金丝锁链弹开。”
你求生机,我便成全你——永生永世做我的影子。
“残魂的声音与井底回响重合,”这句咒语,你该比谁都清楚。
“林玄瞳孔骤缩:”你不是无极子...你是他的执念!
“残魂轻笑:”你以为无极子为何要炼化枯井?
因为他发现天道的本质——那是上古大能的坟墓!
而我...“他指尖划过苏璃眉心,”被困在井底三千年的执念!
“井底浮现出无数修士的倒影,他们的执念化作黑雾,被残魂贪婪吸收。”
来吧,让执念成全执念。
“残魂的笑声回荡在血月下,”林玄,你当年为救她,强行逆转阴阳,被天道反噬坠入木之心狱。
而我以血为引,将你的神魂封印在枯井——就为等她来救你。
“苏璃的火纹突然爆燃,映出林玄心口旧疤深处的无极纹。
她想起那年木之心狱的风,想起金丝锁链穿透他胸膛的瞬间——”你明明说,宁愿堕入无间地狱,也不愿让我沾上金系之力。
“林玄的金丝锁链突然断裂,穿透旧疤:”快走!
这井底的每一滴血,都是天道的养料!
“他的声音中带着绝望——他早己知晓苏璃的火纹终将焚尽自己,却仍无法阻止命运轮回。
陈无涯的剑锋垂下,望着残魂与枯井的纠缠:”求无涯...求的究竟是道,还是执念?
“他的剑柄上,无极子的佩剑己生锈斑,如同他当年的道心,早己在执念中锈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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